紫萱嗔道:“你不吃还罢了,叫huáng山陪你挨饿。huáng山,你去小厨房吃饭去,俺叫嫂子替你收拾了几样你爱吃的菜。”huáng山应了一声飞跑出去。
绿荫荫的炒空心菜、又脆又酸甜的泡菜、白生生的鱼上浇着红通通的酱汁,再得一盆撒着香菜末合葱花的羊ròu汤摆在眼前,明柏顾不得合紫萱客气,替紫萱舀了一碗饭,连饭盆搬到自己面前,先扒了几大口,才笑道:“你才吃酒来的,也吃点子饭压压。”
紫萱把饭碗塞到他手里,把饭盆抢回来,笑道:“你慢慢吃,都是你的。”
明柏对着紫萱微微一笑,低头慢慢吃饭。明柏笑的异样,紫萱回味她方才那句“都是你的”,涨红了脸道:“还与你热了些huáng酒,俺去瞧瞧。”搭讪着出来,只叫媳妇子把酒菜送去,自家就不肯出她那个小院子。
正月里南山村吃年酒,小全哥每约必赴,每回都是吃的大醉回家,连铺子作坊开门都顾不上。幸得明柏说他的铺子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门,合紫萱一里一外张罗,初八日俱都料理妥当。然眼看要到灯节也不见他说要回去,可是古怪。
明柏如此,小全哥又如此,就连小妞妞也看出不妥来,背着人问紫萱:“姐姐,是不是俺哥在合明柏哥赌气?”
紫萱捂着妹子的嘴道:“没有的事,你休乱说。今日的功课写完了?”把妹子打发走了,想了一篇话去问母亲。
素姐笑道:“连你也看出来了?娘猜是为着李家那个事。他两个都合陈大海要好,待不管呀,大海脸上过不去;待管呀,实是惹火烧身,一个不好俺们就要合尚家背后的天子使臣起冲突。”
紫萱皱眉道:“晴姑娘真是古怪,有事不去寻她娘家,也不去寻她夫家,只合俺们家歪缠,真真是可恶。陈大哥出海也有二十日了,怎么还不回来?”
素姐笑道:“明柏在家也好,省得合他父亲打照面。若是捱到他们走了都无事,岂不是皆大欢喜?倒是你哥哥,你得空劝着他些,叫他少吃酒。”
紫萱不明母亲为何要她劝不叫嫂子劝,横竖娘说话莫明其妙也不是头一回了。紫萱依母亲说话。一连去了几回,小全哥不是不在家,就是醉的睡着了。她只得合嫂子说些闲话回去。好容易寻了个早晨的空闲去,陈绯正在院子里梳头,见紫萱进来忙站起来笑道:“今儿我们董姨奶奶娘家妈过生日,她要回家吃酒,我要回娘家照看一日,正好合他们把酒馆的帐扎一扎。”
紫萱笑道:“那俺中午叫人送饭过去,只怕你们家的厨子不晓得你如今的口味。”
陈绯自有喜之后,平常爱吃的一概不爱,最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家里的厨娘里也只肥嫂摸得着她的禀xing,每日没有肥嫂做的菜她都吃不下饭去。紫萱这般儿周道,陈绯涨红着脸道:“我原是想合你说的,又怕人家说我贪嘴,不然叫肥嫂陪我走一回罢。”
紫萱笑道:“就叫她随你同去。也省的这里送过去都凉了。”
陈绯一边叫小玉米替她梳头,一边笑道:“昨儿听说了一个笑话,说张家少奶奶合大姑子闹了一场,还是新媳妇呢,xing子可真烈。”
紫萱是没出阁的女孩儿家,一来不大出门,二来出门吃酒合小姐们坐在一处也无话说,却是头一回听说,惊道:“这位汪氏真大胆。”
“可不是。仗着她娘家有些钱有几个人,嫌这个嫌那个,”陈绯越说越恼,将放茶碗的小圆桌用力一拍,道:“若汪家疼爱她如宝似珠,又怎么舍得把她嫁到张家?明明是个棋子,偏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张家新宅是陈老蛟张罗的,阿慧又认了陈老蛟为义父,也算得陈家人了。嫌他家不好就是嫌陈家不好,也难怪陈绯这样恼。紫萱笑劝道:“想开些个,听说她才十七岁,原来年纪就不大。”
陈绯狠是好笑的看了大姑子一眼,笑道:“你也是十七,不比她老成?”
紫萱吐舌道:“嫂嫂原来还嫌俺惹的祸不够?每回到人家家吃饭,坐席时总有人指着俺偷偷说——看,那个就是会拍砖头的——说的俺恨不得把砖顶在头顶上叫人家来瞧。”
小玉米笑弯了腰。陈绯想到头一回合她见面,她两个大眼瞪小眼,还打成一团,也是好笑。三个人在院子里相对越笑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