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些人之所以参奏贺家,都是为献殷勤了?”
“也不全是!”蒋轩猜到陆清容会询问此事,提前了解过一些,“除了揣摩圣心之外,这里头还有不少陈年宿怨。那些揭发出来的事,以实qíng居多,并非无中生有。尤其是贺致远早点的诸多罪行,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绝非是临时起意便能挖出来的。”
陆清容这才恍然大悟。
她对贺家,一直是没有好印象的。但一切皆因当年的旧事所致,为母亲鸣不平,为自己徒感叹罢了。
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贺家的龌龊不仅仅是在家宅之中。
如此一来。算是恶有恶报了吧……
然而她的这番失神,让蒋轩颇为担心。
只听他温声劝道:“你切莫让这些事扰了心绪,那全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尽管一切因皇上的责罚而起,但终究是恶有恶报罢了。”
“啊?”陆清容回过神来,方才轻松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我还能同qíng他们不成!如今知道他们竟是这样做官的。真恨不得早些被揭发出来才好!”
倘若如此,说不定自己的劫难也能少些呢……
蒋轩自然能听出这话是出自真心,便暗中松了口气。
“皇上已经下令彻查这些罪行。此时众官员的劲头正足。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定论了。你大可以放心。”蒋轩说道。
“本就是不相gān的人,又是罪有应得,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陆清容这是实话。
蒋轩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绿竹撩帘而入,道:“夫人。宫里来了人传话,说东宫的陆侧妃请您明日进宫一趟。”
陆清容先是一愣,转而看向蒋轩:“东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并非是她多想,而是她从小就与陆蔓玉并不亲近。自从陆蔓玉嫁入东宫后,她们一共也没见过几面,说过的话更是寥寥可数。
尤其去年皇帝下令将太子妃软禁。命陆蔓玉代为照料皇长孙的一应起居,之后便几乎没再见过她了。
蒋轩思索片刻:“没听说有什么事。近一年来,东宫低调得很鬼才降世。反倒是先太子妃被软禁后,皇长孙在课业上愈发jīng进,屡次被皇上称赞。也不知是受了软禁一事的激励,还是要归功于你三姐的细心照料。”
“哦?”陆清容难掩惊讶,她实在无法想象陆蔓玉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奇怪归奇怪,她仍希望,陆蔓玉是真的变了。
翌日,陆清容一早就更衣梳妆,穿了件湖绿水糙纹jiāo领被子,月白色湘裙,头发挽起翻荷髻,配以翡翠珠花头面,清新淡雅,又不失庄重。
许是习惯使然,她仍下意识避开了红色,也未戴任何金饰。
等到进了东宫,亲眼瞅见陆蔓玉,真真是让陆清容惊着了。
尽管太子薨逝后不久,陆蔓玉就收起了往日那份张扬,变得异常恭谦,但那多少都有些流于表面,不熟悉的人难以察觉,陆清容却不相信她是发自内心的。
此时此刻的陆蔓玉,一身浅紫色绣丁香暗纹衣裙,素净非常,头发梳起凌云髻,却只点翠了几朵白玉雕琢的梅花,倍显温婉。
更难得的是,与昔日相比,陆蔓玉通身透出的低调安逸之感,才是最让人为之动容的。
陆清容心中暗暗感叹,所谓的脱胎换骨,想必也不过如此。
陆清容愣神的工夫,陆蔓玉先是吩咐宫女准备奉茶,方才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道:“四妹怕是快把我忘了吧!听说前些天你还进宫去给成嫔娘娘请安,怎么也没想着顺路过来看看我!”
这摆明只是客气话。
东宫之地,可不是一个外命妇随意顺路就能去的。
这道理,陆蔓玉肯定明白。
陆清容便没有辩解,只道:“三姐是要照料皇长孙的,有如此大的重任在身,旁人岂敢轻易叨扰!”
“自家姐妹,如何能算旁人!”陆蔓玉这微笑轻嗔的口吻,亲近之余,还透着一丝稳重。
这又让陆清容恍惚了一阵,仿佛眼前之人并非陆蔓玉,倒更像是陆芳玉。
“三姐如今的模样,倒是与大姐越来越像了!”总归是姐妹,陆清容也就想什么说什么了。
倘若换了以前,陆蔓玉定是不爱听的。
此时她的笑意却不减反增:“你们自小都与大姐亲近,如今这样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