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17)

  我叹口气,叹得烛光一黯。这里离帆丘不远,战火烧来,我让篆儿和文殊奴原地待命,可千万别是害了他们。

  突然有人迟疑地敲了敲门。

  要是篆儿,早蹿进来了,我道:“进来吧。”也懒得回头:“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找找地窖。”

  文殊奴细声说:“爷,我,我是有一事相求。”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要是说打算服侍我左右,无论如何不肯留下,那就莫怪我真拿你当间谍了。

  孰料他只是说:“您……能不能给我条衣带?”

  我松了口气:“你要衣带gān嘛?”

  他道:“再过几天就是乌母祭,拿衣带与青糙相结能保一年平安。我没料到您要先走……”

  我嗤地一笑:“乌母还管我平安不平安?真皋神仙心挺大啊。”心里说,你也不问问接下来这一年我要gān的是什么,我要是平安了,那可不知多少真皋人要不平安了。

  文殊奴赶紧分辨:“乌母是万物之母,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跑的;血是热的和血是冷的;羊生的羔和láng下的崽她都护佑,不分什么汉人和真皋。”他眼里的光也一黯:“我知道您不信,可这十几年来,我只知道真皋节日了……”

  我有点讪讪,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讨厌,人家一番好意,瞎刻薄啥。赶紧把包袱移到蜡烛旁,找了条旧衣带,在手上卷了卷递给他:“那就谢谢你了。”

  他双手接过衣带,既不回话,也不出去,只盯着我的眼睛,睫毛抖个不停,似乎还想听我说点什么。

  我想了想,突然伸手用力在他肩上一拍,拍得他半边身子都矮了下去,我哈哈笑道:“下次再见你,这样可不行啊,没事儿功夫别落下。”

  陪他二人找到半夜,总算在村尾寻到口地窖。次日天不亮,我就往帆丘送死去了。

  兵行如火。

  帆丘境内满目疮痍。如今土暖地肥,但农田被战马行伍踏成白地,偶有幸存的,荒糙也长得比青苗更茁壮了。

  报国军像拖着残躯在地上爬过,一路留着jiāo战过的血痕。真皋人收敛同袍的火葬堆、报国军曝尸荒野的无头尸。青蝇如云、恶水横流,远远便中人yù呕。

  离帆丘城越来越近,我好容易找到了花子指给我的荆棘沟小路。沿着走了许久也不见头,也不知他有没有坑我,既心虚,又心烦,却听见远处人喊马嘶,冲着我这边来了。

  我想下马往莽林更深的地方避避,但已来不及。

  刹那间,数十骑破林而来。

  林间马行不便,步卒在马间奔逐,马上马下,血涌刀飞,呼喝喊杀,一锅打翻的沸粥般涌来。

  最快的几骑转眼就到了跟前,皆是圆挥弯刀的真皋战士。地上的步卒却穿着破烂的汉装,手握朴刀。

  步卒遭骑兵夹击,几无还手之力。一个步卒呐喊着将长刀刺进马腹,却再不能拔出,战马惊蹿,反把他带翻在地,转瞬便被铁蹄踏得肤裂骨出。

  真皋人视坐骑为兄弟,那骑士见爱马遭戮,双目尽赤。他跳下马来,环顾战团,见左右的敌人非死即伤,再无可泄愤之处,竟转身朝我扑来。

  我暗叫不好,但再无退路,只得跃马迎上。与那战士迎面相撞之刻,我猱身弯腰,一让刀锋,二从靴筒中抽刃,斜削他面门。

  嗤啦一声,长匕正中他下颌,我借着马势,竟将他的头颅竖着斜削成两半,脑浆如一碗倾翻的豆腐,撒在我的马身上。

  我知道沈识微所馈之物都非凡品,却没料这匕首如此削铁如泥,难不成还真是他的传家之宝?但不容多想,周围的真皋骑士见了变故,一身呼哨,弯刀长枪,扑面风雪般攒刺过来。

  我只得一把长匕,如何马战,忙收腹让过一柄长枪,空手接过枪尖。化返劲力一至,长枪登时易主,来不及调转矛头,索xing以枪为棍,过背横抡一圈。只听咔啦之声不断,真皋人哪个经得起我的力气,近身的都被掀到马下,连我胯下坐骑也承受不住,连连侧跳不止。

  不过几个喘息的jiāo锋,后继的马匹也都跟来,却能见到汉人骑士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喊:“我也是来杀蛮子的!”

  也不知几个人听见了我的呐喊,我的坐骑却人立起来,双蹄乱蹴,险把我甩翻。

  马惊了!

  这畜生就载着我迎着骑士来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