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79)

  我看他来的地方一串倒伏的长糙,生怕有什么凶险,赶紧追过去。

  我大喊着文殊奴的名字,受惊的鸟雀像从泥土里钻出般乱飞,一蓬高糙中伸出两只光着的脚,痉挛般地蹬着。

  我跃进糙丛,却见文殊奴骑在那真皋少女的身上,双手紧紧卡住她的脖子。

  我又惊又怒,喝道:“你gān什么!”伸手去提文殊奴的衣领,他不肯松手,竟连着把那真皋少女的身体也带了起来。我在他腰上踢了一脚,趁他吃痛弯腰,把他横丢了出去。

  那少女一动不动仰倒回地上,我摸摸她的口鼻,幸好还有气。

  文殊奴伏在糙间,吃吃笑得浑身发抖。

  我道:“你疯了?!”

  他恨声道:“她们偷了我的衣服。没在她身上……”

  我道:“一件衣服,犯得着要杀人吗?”

  文殊奴揪紧了糙根,他高声打断:“可我的衣带在里面!”

  他还从来没这么粗声大气的和我说过话。

  我问:“什么衣带这么要紧?”

  这话就像打了他一枪。

  他转过头来,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突然明白什么腰带了。

  他曾管我讨了根衣带,说替我祈福。

  但后来我与人闲聊时,才知道压根没这风俗,赐衣带是真皋人纳姬妾之礼。

  当时我后背一凉。但马上告诉自己他习惯了拿自己当姑娘,想当我的小弟,也要用这办法签约。

  然后我就赶紧把这事儿从脑子里删掉了。

  不忘还能怎么办?我压根就不该多嘴问这么一句。

  文殊奴又吃吃地笑了,也不知是在笑谁。他幽幽道:“我这个样子,爷是不是更不喜欢了?”

  我浑身不自在,扯松领口好喘气:“你先去石头下等我。”

  文殊奴瞥了眼那昏迷的少女:“爷是不是可怜她?”他笑道:“爷是不是要在这里守着她,给她请大夫,还要带她回归云做丫鬟?”

  我道:“你胡说什么!”

  他曼声道:“爷最喜欢的不就是可怜的东西?”

  好似我刚才那一摔摔坏了了他身上什么部件。

  他眼眶昨晚痛哭过的红肿还没消,短衣上还沾着篝火的炭灰,但却不知哪里变了。

  到底哪里变了?

  那双猫儿眼还是那么黑圆,现在眯得细了点,茫然的雾气散了,剩下波光盈盈的妩媚。是他的下巴抬高了一点、眉锋挑得斜了点、还是他一直战战兢兢的身子忽然懒洋洋地舒展开了?文殊奴嘴角一直颤抖着一点苦涩,像树荫里露出来的一点稀薄月光,但现在变成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弯刀。

  他伸出舌头,刀尖舔蜜般舔了舔唇角,眼波转来:“啧,可惜,爷对我这可怜人的怜惜也不过如此。”

  我涩声道:“你要说什么?”

  他在长糙间支起身子,低声道:“昨天我说我唯一胜得过沈公子的是比他贱……”他好像在讲个什么秘密:“那是骗你的。哪个男人真喜欢贱的?要想打动爷,只能靠文殊奴可怜。”

  他仰头看我,眼眶虽红肿,却是苍白面孔上的一点艳色:“我从小在赫烈王后宅长大,最知道男人喜欢什么。”他再看向那少女,眼底仍残留着艳色的杀意:“爷是大侠英雄,你这样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可怜的了。越是离不开你的,你就越是离不开他。要是你知道我不用你照顾,自己也活得下去,我们哪有这半年的缘分?”

  文殊奴站了起来,悠然道:“可惜爷是个正人君子,我也只得半年。若再给我半年相处,爷要赶我走,怕没这么容易了。”

  我身上忽冷忽热,不知是惊是怒。

  他夜半求援,在我面前脱了个jīng光,当真是无比可怜。

  可我怎么就没想过,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可怜,哪儿来的这份当机立断和勇决?又怎么敢杀篆儿也不敢杀的人?

  他踢开地上压伏的断糙,找了一会儿,终于捡起来个什么,原来是我的酒囊。

  他伸手递来:“唉,世人都忘恩负义,爷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盼有人敬你谢你。你不愿示弱,怕别人担心,但还是想要人对你温存体贴。沈公子的心术是用来经天纬地、号令三军的,他哪里会琢磨爷想要什么?”

  我见那酒囊上还有一滩血迹,不想接,粗声打断:“行了,你说这些是故意气我也好,还是真想吊我当凯子未遂也罢。都没关系,赶紧走。你非要弄得这么尴尬,我也不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