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80)

  文殊奴走到我面前,把酒囊放进我的怀里,又替我整了整衣襟,他轻笑道:“爷说的什么话?爷昨晚还发誓,说有些事qíng一定会告诉我知道呢。文殊奴等着,我和爷的缘分还没到头。”

  他退后一步,用真皋人的女礼,jiāo叉双臂,向我深深一鞠躬,转身往大石那边去。

  他的步态也变了。

  这半年他怕惹人注目,我骂过他好几次,怎么在自己家走路也要溜墙根。

  如今他步伐轻盈妩媚,是我在宴席上见过的那个非雌非雄、步步生莲的舞者。

  文殊奴迎着阳光,我见他抬了抬手,不知是要遮挡阳光,还是要擦去脸上最后那点湿润。

  第88章

  人各有命,天南地北。我对文殊奴本还有几句叮嘱,现在全都省下了。

  返程时不用cao心谁跟不上,我不到中午就已回城,进得屋里,见昨天万闻争来时的茶杯还在桌上没收,不由有点恍然如梦。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叫篆儿回来,自己到折首旅找了两个勤务兵,这才知道一大清早沈识微就开拔走了,直奔旧都琼京。

  他来见我时,我不敢和他在一个屋檐下,但知道他和我不在同一围城墙里了,我又心慌。好在只慌了一天,组织终究不养闲人,命我领折首旅并另外一千五百人同奔琼京。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

  烈鬃江虽在左近,但一江水汽救急不救穷,解不得溽暑。大军过处,踏起的烟尘也是热的,扑到脸上,人和马都一起打喷嚏。

  向曲和huáng二师兄被拨来和我同做中军,俩人都不太高兴。

  huáng二不高兴是因为沈霄悬派的是薛鲲与沈识微一路,算上登城,他已经错过了两次首功;向曲则是因为上回和我在城南闹得不痛快,出发没多久,就派人来请战前锋,跑去了前面。

  我也不高兴,但一昼夜过去,倒没才和文殊奴分手时那么火冒三丈了。

  不过是再多划一个人进了“他们”里。从来都是他们聪明我傻,我对这个设定还有什么误会不成?

  夏日行军当真苦不堪言,汗水滚过热锅般的盔甲表面,“刺溜”一声就gān了,只留下一道青烟。好容易遇见一条小河,我见不停有兵卒中暑,便吩咐饮马休息。

  我刚找个树荫坐下,解了上身盔甲,折了枝树枝使劲扇风。忽听营中喧哗,几个校尉半架半拖来一个人。

  来人满脸huáng土和血,一路拉着警笛般大喊:“接敌!接敌!”

  我霍然站起:“敌从何来?”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大路在鹦鹉峡和归云城之间,也属望海道的一部分。鹦鹉峡一直囤着防备真皋援军的水陆重兵,且沈识微在我前面一天的路程,有什么敌人能越过他们让我碰上?

  那报信的小卒早喊破了嗓子,嘶声道:“前锋遇敌了!向将军中伏了!”

  等我带着援军向前追赶时,我才发现向将军不但中伏了,还他妈的中邪了。

  按道理,他既遇袭,就算不且战且退也该原地等援,但向彪子却像刹车坏了一般,竟然反而还在往前冲。

  前行的路上满是尸体和残敌。

  向曲的队伍就如一头在荆棘丛里狂奔的野shòu,血ròu被一片片地撕掉。

  而越往前走,这荆棘帐就越厚越重,连我也举步维艰起来。

  哪来的这么多真皋人?兵马整肃,绝不是游击队,舍生忘死,如肇先生梦中的猛士。

  最奇怪的是,他们一身缟素。

  真皋人志哀也穿白,按汉人的说法,眼前这些敌人个个都是披麻戴孝。我们好容易抓到几个活口,但什么名堂也问不出,俘虏被打得倒在地上,还要趁乱咬身边战士的腿,在盔甲上崩掉自己的牙。

  大路执拗,只得一条,前方群山倾碾,把原本宽阔的望海道bī得小肚jī肠起来。我领着马军追赶向曲,把队伍也抻得越来越长,犯尽了行军忌讳。

  但现在停下,向曲怎么办?不停下来,会不会把这两千人都葬送了?

  我越是拼命想做个正确的判断,贼老天却越是要为难我。

  高山终于合围成一个窄谷,向曲留下的痕迹一路冲进了谷里。

  我喉头苦水翻腾。这地形就是正常行军也要加qiáng戒备,以免山壁上有伏。向曲这疯子,见了这样的套居然还往里钻!

  他是钻过去了,还是折在里面了?

  那我钻不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