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213)

  银辔寨立寨三百多年,房屋犹如热带雨林,连甍接栋地修了一代又一代,要没个向导,大白天也要迷路。

  好在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英晓露领着我们兜兜转转,直摸到了主寨墙根下,连一条狗都没有惊动。但现在再往上便是银辔议事的伏波厅,厅后是英家老宅,看守陡然稠密了起来,没那么容易往前走了。

  英晓露一身男装,紧紧按着腰间的苗刀:“我也觉得不对。湛哥,你留下策应,等我先进去看看?”

  英大帅回银辔时带走了绝大多数部队,只剩了几百人驻守之前和沈霄悬划定的归云防区意思意思。现在银辔寨中怕有近三万兵马,要拍死我们就跟刚才我拍死脖子上的花脚大蚊子一样容易。

  我道:“不成,我和你一块……”

  话音未落,却见那队看守纷纷肃立,原来是从山下又走来一队人马。

  一个军官越众而出,四下虽静,但他和看守jiāo谈的声音压得更低,远远望去,只见他们口唇张合,像在演哑剧。

  我朝英晓露递了个眼色,趁他们换防,我们正好翻墙。折首战士解下了背上的虎爪弩,箭尖寒光点点,只等我一个指令。

  我正要让他们放箭,却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要见大公子!”

  这是今夜我们在古坟似的银辔寨里听见的第一句人话。

  也真像在倒斗时突然听见了陌生人说话一样,让人掉了一地jī皮疙瘩。

  英晓露的苗刀锵然抽出了一半,我忙按住她的手腕。

  说话的原来是那个领头的军官。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们要见大公子!”等他再重申第三次时,他带来的人和他一嚣叫起来:“我们要见大公子!大公子在哪里?”

  我和英晓露面面相觑,但不等我们弄明白这唱的哪一出,路口又传来一声嚎。

  如今我在战场上听惯了惨叫,但这一声格外渗人,满是不可置信、冤屈和惊恐。

  跳动火光下,一个看守被那军官拔刀捅了个对穿。嚎叫声不像从将死之人的嘴里发出来,倒像来自他肚子上那个血淋淋的创口。

  这临死的悲嚎如同瘟疫,只一瞬便传遍了银辔。

  只一瞬,银辔忽然无处不爆发出咆哮!

  我终于回过神,夺过愣住了的战士手里的虎爪弩:“赶紧进去找人!”

  英家老宅像被浇了沸水的蚂蚁窝,银辔子弟满地乱奔。

  大家都不太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但似乎跑起来能感觉好一点,能把莫大的恐慌甩在身后,奔过我们这一小搓生面孔时,他们连头也不回一下。

  银辔在内乱。

  就像恐怖片里的受害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用碎玻璃划开咽喉。

  没有什么战斗比同室cao戈更恐怖。

  我很快发现有组织的一方都臂缠白布,他们怒不可遏,咆哮着要见大公子。而另一方被打得节节败退,惊惶地互相询问二公子在哪里。

  来的路上,沈识微趁英晓露不查,贴着我的耳朵说先找陈昉要紧,我当时苦笑了一声,也没答应他。

  谁能料到现在是这么个场面,哪能让我们从容挑先后?

  英晓露的眼睛红得要滴出血。

  她的牙关直打架:“我,我要去找我二哥!”

  若这真是恐怖片,主角分开行动就会死。我长叹了口气,努力不让她的恐惧也感染到我:“我去找陈昉,他住哪里?”

  陈昉住在当初英大帅特地修的别院里。

  屋顶有不伦不类的五脊六shòu,檐下是人五人六的御林步军。可惜御林军也像是琉璃烧的,中看不中用,我们轻松撂翻了守卫,从侧门进了院内。

  陈昉这人太好猜了。

  我在黑黢黢的院子里略一思索,便领队去还亮着灯的阔大的主屋。

  我们按部就班把门口的守卫拖进yīn影里的糙丛。我队里颇有几个会jī鸣狗盗的能人,但用不上撬锁,主屋房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我带着几个人偷偷溜进门,穿过古玩珍器、高箱大柜,终于在屋子的尽头了发现一张拔步chuáng。

  陈昉身形瘦削,躺在这么张小房间般的大chuáng上,真好像个巨婴一般。

  外头现在喊杀震天,就是聋子也要被吵醒,但陛下安卧如弓,冲我们露出段毫不设防的背脊。

  不过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好像在按捺着什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