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61)

  弯刀脱手飞出,打向他右眼。

  我全身往下一挫,拼命远离刀锋,那止不住的刀势,只能用手臂生生扛住。

  而等我的手臂吃进刀刃的瞬间,他的眼前一定是一片黑暗。

  对人类而言,有没有比黑暗更可怕的事qíng?

  他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横踏一步,向右趋避。

  而只需要片刻的动摇就够了。

  我不顾背上血ròu模糊,拼命撞在他的小腿上。

  只是他忘了,光明的右边,才是真正的险地。

  那边是悬崖。

  雪霰喧腾,鸟面和红袍在rǔ白的雪雾中下沉,慢得不可思议。我拼命的向后退,爬过的地方,一路都是血痕。在大个子彻底从我眼中消失的瞬间,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寂静冷山中轰雷一般。

  那是长长的绝望惨叫。

  我和这大个子生死相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原来他也会发出这么惊惶的声音。我蜷曲在坚实的大地上,想象着他身下呼啸的狂风。狂喜比疼痛更热辣辣的冲击着我的每一寸神经。

  我活下来了。死的是他。我活下来了!

  但不容多歇,我粗粗裹了裹伤,勉qiáng止了血。往来的路上走。刚翻上冰斗,就看见崖影外的亮地走来一个人。

  积雪如石,长云冻在山间。除了来人,天地间再没有活动的东西。

  黑色的风氅像支墨酣淋漓的大笔,无风自动,在这无私的大纸上写着什么。

  对我写着什么。

  我认得那刚如铁画的腰背。

  是沈识微。

  而我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挪,每走一步,都扯得伤口疼。不知走了多久,沈识微的那团墨迹还是没能展开。但我却觉得不用急,只要一步步走下去,我总能和他在这片大雪里相逢。

  第35章

  人流像淩水浮渣泛起的大河,在我们眼前汹汹淌过。

  那天我俩到底没能如我想象那样,在雪中激动地把手握在一起。走了还不到一半,我就实在撑不住,四肢大开地在雪地上躺下了。

  我仰望着天际流云,终究还是等沈识微走来,一如既往没礼貌地用脚踢我。

  我闭着眼问:“完事儿了?”

  他道:“我们互换了一掌,他逃了。”顿了顿,他略带点不可置信,又道:“你赢了?”

  我懒洋洋道:“好说。”

  一边把眼睛睁一条小fèng。逆着光,沈识微居高临下俯视我的小白脸似乎更加的白。白得发青。

  我撑起上半身来:“你没事吧?”

  他轻蔑道:“我说我们互换了一掌,听不明白?”

  路畔喧嚣,但天地间还是像只剩下我们两人。

  过了许久,沈识微才打破沉默:“那么秦师兄当时有几成把握?”见我不答,他道:“六成?四成?一成?”

  我正色道:“我不知道。”

  他一脸内心有两个小人打架、难以名状的表qíng,约摸在考虑该跳起来把我往死里揍,还是扭头就走当不认识我:“你不知道?!”

  我嬉皮笑脸道:“既然赢了,就当是十成十,行不行?”

  他本恶狠狠地瞪着我,这会儿从鼻子里喷出一声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一笑倒云开雨霁似的。

  见他又艰难地吞了一团牛ròu,我解下贴身的水壶递去。他长吸了一口冷水,道:“那天和我们jiāo手的不是真皋人。”

  我一愣:“啊?huáng铜覆面、红毡裹体,是以示神灵降附。这是真皋王公怯萨里一流高手的打扮。这可是你说的。”

  沈识微yīn沉沉一笑,也不知远远地怨恨着谁:“一流高手?说的是。但你可知道,这天下能把我伤成这样的一流高手有几个?”

  他把水壶丢还给我:“这些一流高手里,可没有一个真皋人哪。”

  我忍不住辩驳:“是,我知道你能打。但真皋人得了天下,举国体制,一两个高手也养不出来?”

  沈识微嗤笑道:“秦师兄可听过一个词,叫‘万军旧血’?真皋人靠刀马得的天下,当年瀚军破琼京,羽林郎时郁毙敌数百,冲杀至瀚武宗龙辇前才力竭而亡。瀚武宗将其厚葬,但旋即又说中原人只有匹夫之勇,真皋人却有万军之勇。时郁一代武魁,但又能奈真皋铁骑如何?而竭天地灵秀,中原又能有几个时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