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60)

  崖下是个冰斗,我顺着斜面滚了几圈,终于稳住自己脸朝上。看那大个子举着弯刀奔来。

  我和他已越战越偏,若是下到这冰斗中,哪怕沈识微回援,也未必就能找到我。就连我最后一丝生机,这大个子也要斩断。

  我滑进斗底,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一块大石上,趁敌人未至,忙抢着翻身站起。举目望去,只见三面都是陡坡,一面是腾着白雾的悬崖。好一个天然的斗shòu场,若这大个子鸟德要把我的xing命啄个gān净,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餐盘。

  难道最终我要死在这里?

  叫我怎么甘心!

  我趁那大个子滑下陡坡,举刀突刺,取他左肋。他腾身一斫,砍在我的刀面上,我忙向后退,他站稳身子,又连连向左劈了几刀。

  他武功虽远胜我,但有伤在身,未必就不可战胜。

  一定还有机会!

  大个子踏上一步,我蹭蹭蹭反进三步,贴着他滴溜乱转。他既转圜不易,我豁出命来近身厮缠,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这一招竟然见效,突击之下,bī得他回防了好几次。

  但短短几次jiāo锋,大个子就沉住了心。和方才狙击沈识微同样冷静,他在雪中凝立不动,我若出刀,他才出刀,我若闪躲,他理也不理,但我一停下,他手中的凶刃便挟雷霆之怒砍来。

  也不知这算是过了多少招,够不够我对沈识微许的诺。我的肺像破了的风箱,呼哧乱拉,但再也榨不出氧气。虎口淌出的鲜血撒得周围的雪地星星点点。这是过去的我狂奔了五公里后的感受,当我成了秦湛,我就再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疲倦。

  我是在从骨髓里拧出毅力。

  但一定有破绽!一定有破绽!

  他又接住我的一刀,横刀左劈,bī我跳回右侧。

  和他斗得越久,我就越觉得他招数里有说不出的违和。他越是冷静,那违和就越像藏在衣fèng里刺手的断针。

  我yù反绕他后背,他欺身横纵,肩头直撞我的肩胛,一声闷响,我连连后退。

  到底在哪里,快找出来,快找出来!

  他的刀再向左劈,撞上黑岩,爆出一串火花。

  左边。

  我颅穹下炸亮了灵光。

  为什么总是左边?

  我转身向着悬崖的方向狂奔。那大个子见我逃往死地,也不急着来追,一步步慢慢bī近。

  而我终于得了片刻喘息,好把他仔细看个清楚。

  白雪红袍,鲜明夺目。钢刀反着光,正刺着我的眼睛。同样刺眼的还有他那扭曲的铜面具。他的腰胯受了伤,走得僵硬。

  我突然又觉得一阵止不住的笑意。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原来如此,这就是破绽。

  这次他再扑来时,却是刀刀相接,不容cha针。

  我手忙脚乱地躲开第一刀,扭头继续往后跑。没跑两步,脑后刀声呼啸,忙俯身一矮,但手足无力,仆倒在地上。我来不及把嘴里的雪泥吐出来,忙向旁打滚,果不其然,弯刀几乎贴着我的耳朵剁下。我在地上如只反肚乌guī般手足并用,滴溜打转,倒是乱了大个子的路数,居然让我逮了个机会,乌龙绞柱,又爬了起来。

  一步一步,离悬崖越来越近了。

  沈识微击伤了他的腰腹重地,我以为这就是我的救命稻糙,牢牢抓住不放。却没注意到,他伤的岂止腰上一处。

  为什么他总把我赶往右边?为什么没有受袭,他还是牢牢护住左侧?

  他的铜鸟面扭曲不堪,除了可笑,我再没仔细看过。

  现在我终于发现,他左边的眼dòng里,不是一只爬满血丝的眼睛,而是一片血红。

  我的那一横掷,不仅弄坏了他的面具,还伤了他的左眼。

  崖下冷风从脚跟袭来,像是一张巨口在仰chuī。

  我翻滚奔逃,雪块被我踢得滚进崖底。而大个子又高举起手臂。刀要来了。我举刀相格挡,锵的一声,震得我浑身的骨头都在共鸣。这次虎口撕裂更深,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再抓不住刀柄。

  我抹了把汗,擦得自己满脸都是血污。大个子的独眼里闪着凶狠和蔑视的光。刀再来了。最后一次。

  我反撞向他怀里,左边,左边!

  大个子刀锋一斜,向左边削去,我背上的皮ròu连同衣服一起血淋淋地飞起。我反手去格,而他正劈了下来。

  却没有让人齿酸的金铁死战声。

  因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手上已没有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