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不是什么预言,而是事实。”文郡王嘴边浮现一丝笑,说道。
他转过身,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郡王已经身体有恙了吧?”顾十八娘说道。
并没有想象中被触及忌讳而bào怒,文郡王只是放下茶杯,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会因行猎磨伤一根手指的缘故而死去?”他淡淡说道,一面伸出自己的左手,尾指上裹着一圈薄薄的布条。
“是或者不是……”顾十八娘重新垂下头,答道:“不是还有另外两个预言可以印证……”
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头上传来茶杯盖轻磕的清脆声音。
“顾湘,”文郡王站起身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哥哥死,郡王也……”顾十八娘低着头说道,并没有再次将那个贵人忌讳的字眼说出来,点到为止。
“不是呢?”文郡王见她竟然没有再说下去,不由微微一挑眉追问道。
“没有不是。”顾十八娘答道,抬起头,神色淡然。
“所以呢?”他接着问道,一手扶着自己玉石腰带。
“所以,我哥哥不死,打破预言,或者我哥哥死,命运依旧。”顾十八娘答道。
文郡王看着她一刻,忽地笑了,笑容很快一收,大袖一挥,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顾湘,你以为这些话可以吓到我?”他问道。
“那就请郡王治小女诅咒郡王之罪,然后郡王自等着既定命运到来,而郡王你心中所念之事,便jiāo由哲郡王接手即可。”顾十八娘抬起头,神qíng泰然地说道。
听到她前面几句话,文郡王神色并无异常,待听到最后一句哲郡王,不由神色一变。
哲郡王这三个字,绝对的震动了他。
秀王妻妾众多,子嗣虽然不多,但比当今皇帝可要好多了,而且基本上都养活了。
他身为长子,身后弟妹共有七人,哲郡王是他的三弟。
她为什么不说二弟或者四弟?为什么偏偏说出来的是三弟哲?
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文郡王脸色的微变,并没有逃过顾十八娘一直警醒的审视,直到此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想要说动蔡文此类贵人,就得抓住他们的弱点,针对这个弱点抛出诱惑,让他和自己的利益绑在一根绳上,这样才算是能得到他正眼相待。
看来那一世是哲郡王取代文郡王成了皇帝,而这一世,文郡王虽然还没死,但哲郡王对他地位的威胁依旧存在。
这其实也要多谢命运的qiáng硬要一切回归既定的执念,这对她来说自然是祸事,但也未尝不是喜事,因为她知道命运的倔qiáng,所以反而有更大的自信抛出记忆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这一世,没有人为的qiáng行刻意gān扰,这些事一定会按照既定的安排逐一实现。
顾十八娘忽地想大笑,命运,还是那句话,你或许是qiáng大的,但不一定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她的脑子她的思维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她自己的,命运夺也夺不走阻也阻不了。
而且她甚至可以利用命运的既定轨迹来获得有利于自己的消息,来帮助自己改变自己一家人既定的命运。
这就又回到那让顾十八娘很是不解的话上,命运到底是能变还是不能变的呢?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考虑的意义,她只需要做该做的做能做的就足以。
看着文郡王果然已经被说动了,顾十八娘忍住心内的狂喜,依旧淡然无波地说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郡王到时派人查问便知,地动产子,这不是我顾十八娘能自己掌握的……”
这倒是,文郡王也知道这些事不是某个人能控制的。
“顾湘……”文郡王看着她,忽地转开了话题,“你如此大胆行事,当真就一点不怕吗?”
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于荒谬太过于胆大了。
“为了哥哥,我什么都不怕,”顾十八娘看向他,摇了摇头,说道:“大不了,就是一起死而已,为了自己的哥哥亲人而死,有什么可怕的。”
“为了自己的哥哥亲人而死,没什么可怕的?”文郡王喃喃重复一句,仰头笑了。
他竟不再理会顾十八娘,笑着就甩袖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