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张家个个人都说了一通,连最小的小妹也被她掩着嘴笑着说像个矮冬瓜,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张家的门。
刘三娘气得脸都是白的,但却任她说三道四直到离去。
因为,她家如今的一切,确实全都是刘二郎给的,她辩不得一句。
张小宝本是要拿了箭过来吓唬这刘姜氏,但中途被张小碗以严厉的眼神阻止了。
待到她走后,张小弟板着脸问张小碗,“大姐你也怕她?”
张小碗笑了笑,“不是,只是用不着咱们报复,你且等着,且日后看她。”
她注意过刘二郎身上戴的那个荷包,刘二郎的二字下,绣了一株小小的菟丝糙,那糙要是只单纯绣在下面也就罢了,顶多只是装饰,可刘二郎的那株小小的糙,小尽管小得很,颜色还跟荷包的底色一样,不注意还看不出来,却把那二字围住了。
这么灵巧的心思,怕是女人的手笔吧。
刘姜氏在村里或许可以跋扈一方,但在万事讲究规矩的城里,按她这嚣张蛮横又不绕人的为人处事,她岂能不把额头撞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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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这年chūn节过后,刘二郎这次留了五十两银子终于走了,严令刘三娘不许张小碗再抛头露脸,在家静待成婚。
他这一走,张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但刘三娘对他这哥哥难免还有一丝怨对,因为刘二郎把汪家给的定婚礼收在了手中,没有给他们。
这次汪家给了首饰之外,许是觉得张家贫困,竟还给了一百两银钱。
刘三娘认为这是汪家给他们置办嫁妆的,觉得刘二郎应该把这钱给他们,待收到刘二郎给的五十两后,等人一走,她就不甘地咬了嘴唇,看着那五十两银钱默默掉眼泪。
这刚吃了几顿饱,人就不甘心起来了。
张小碗冷眼看着刘三娘的表现,心凉如水。
刘三娘有了银钱,日子还是过得节制,家中顿顿稀饭,张小碗被管住不能出门,得不了钱银,只能教导小宝带着小弟出去打猎,卖钱归家,想攒下一些银钱带他们谋划未来。
可惜年景不好,小宝小弟往往都是空手而回,每次得不了什物回来都羞愧地站在张小碗的门外罚站,连饭都不敢吃。
还好这年chūn天回暖很快,张小碗打算回家种田,刘三娘却死都不愿,竟花了钱租了一处店铺,让张阿福开杂货铺。
张小碗不知道他们怎么开的,只是在chūn末时,张小碗要张小宝回梧桐村后,她没再多言。
可能那开店铺的钱是赔了,张小碗不再跟她多言,让张小弟带着张小宝回去把田种上,田里的事有不懂的,问朱大叔和朱大婶,这几年张小碗跟他们的jiāoqíng会让他们帮上一手。
而李掌柜那边,张小碗让小宝不忙时就带着小弟去帮李掌柜的gān活,她让他们多gān活少说话,李掌柜教他们什么就要用心学,不懂的要多问几次,李掌柜的不会多怪罪的。
小宝他们要回村,张小碗这次较qiáng硬地让刘三娘拿出五两银钱出来让小宝买谷种和糙米。
刘三娘先是沉默,过了些许时辰,拿出一个袋子,说,“全在这了。”
张小碗拿出一数,竟不到十两。
“哪去了?”
刘三娘没说话。
“银钱哪去了!”忍了又忍,张小碗还是没忍住,“喝稀粥全喝光了吗?”
刘三娘红了眼睛,还是没有说话,撇过眼睛看着别处。
这时在外头的张阿福走了进来,看了刘三娘一眼,嚅动着嘴小声地说,“都让我赔光了,爹被人骗了,他们把钱骗走了。”
“谁骗走的?”张小碗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向他剐去。
张阿福没说话了。
“谁骗走的?”张小碗喘了好一会的气,才忍住了气向刘三娘再问。
刘三娘还是没说话,只是眼泪又掉了出来。
“哭,哭管什么用?我倒还想哭。”张小碗麻木着一张脸,就是像这样一家子的人,居然异想天开攀上大户大官了,一家子就真飞huáng腾达起来了,在瘟疫之后,谁的手上也没一个钱的一年不种田,要自己开店铺——
以为整个天下就是他们的了一样。
张小碗最终没问出什么来,也忍无可忍,带着小宝他们回村里去了。
不过,她没再出门,有事她都让小宝小弟他们去办,田里事qíng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