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妹你讲这个话就见外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邓字,既然挂了这个家务长的名头,我总要给你一个jiāo代。你讲这事qíng怎么办,就怎么办。”大爷爷慡快地答应下来。
“我也不想别的,他修的那个屋子,虽然修得好,可那是我大儿子大儿媳妇的卖命钱,他们住得习惯,我住不习惯,他要是不乐意我家老头子从新屋子发丧,我们就在牛棚发丧也没关系。天上老天爷看着的,这算是当年我们不帮着大孙子的报应。我没怨言。可有一点,还要老哥哥你帮忙。”奶奶抹了一把眼泪嘟囔道。
“老弟妹你尽管讲。”大爷爷也大方,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我们都是这邓家村人,村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眼下我家老头子过世了,我这个孤老婆子在家讲话向来也没人听,借着这个机会,我要把话和村里人、亲戚朋友的,都讲清楚明白,就是这一回,以后我也没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讲这个话了。你也晓得我腿脚不方便,在村里又少走动,还求老哥哥你帮忙把村里人都给招呼过来,听我讲一回。”奶奶絮絮叨叨地讲着,把一院子的人都讲得有些伤感。
因都估摸着老太太是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批判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儿媳妇不孝,想给大孙子和孙媳妇正名,众人也都理解,大爷爷更是立刻就答应下来:“老弟妹,你放心,你想请哪个,你告诉我一声,村里的保证全部叫到场,外面的你给个名单,我一个一个给你叫人去请,肯定尽量帮忙。”
“有你老哥哥这句话,我也就放了心了,外地的也没有什么人了,就是我们邓家村这些乡亲邻居吧”奶奶点点头,似乎放下了心。
在大爷爷的大力支持下,灵棚很快就搭了起来,叔叔婶婶果然是不让把灵棚搭在自己家,因有了奶奶的话,大爷爷也不与他计较,就地搭在了地势空旷的村头晒谷坪上。村里的晚辈汉子们集体戴孝,分班给老人轮流守灵。
邓鸣贺的钱发挥了关键作用:chuī打手呜呜咽咽地将一只唢呐chuī得肝肠寸断,让人闻之泫然yù泣。一天三顿饭的所有用的ròu菜米酒都是从周围村里人手头买来的,也不曾断了各项供给。爷爷的寿材早年被叔叔婶婶卖了花销掉了,邓鸣贺又给买了一副上好的柳州棺材,瞧着有模有样的,村里人都啧啧叹息:这个邓永福的大孙子倒是真有钱婶婶更是从村里有见识的人嘴里听说了:那辆坐着很舒服的车子是宝马越野车,要买下来最便宜的也要八十几万,如果是最好的配置,居然是一百多万婶婶听完了这个数,以为人家是哄她逗乐子的,还跟人急眼了,人家指天赌咒地表明没有讲谎话,婶婶这才作罢。可瞧着那车子的眼神却不同起来。
奈何郭子这些天压根就没往前凑,每天都在车上坐着,就是吃饭也是让人送到车上。他只是透过车窗看着外头的热闹,冷冰冰的神色就连好奇的孩子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并不敢靠近。婶婶愣是没找到机会靠近,反倒是为了接近车子,不得不当了一回孝子贤孙,在棺材前面起起伏伏地给来行礼的人回礼,累了个腰酸背痛。
到了发丧那天的正餐,村里人都聚拢过来,也就是这一天的人最齐全,按理说早早起来是要钉棺材的,把棺材盖子揭开了,让家属瞻仰一番遗容,随后就钉棺材,这叫盖棺论定。可奶奶却制止了,而是说她要先和大家把话说明白了。
奶奶这些天虽然神色悲戚,却并不怎么掉眼泪,这样的神色反倒是让村里人瞧着更加伤感:老人这是连眼泪都已经哭gān了呀纷纷拉着她陪着讲话,如今见她要讲话,也都十分顺从,有帮着搬凳子的,有帮着铺垫子的,还有帮着把奶奶搀扶到凳子上去的。
大爷爷作为家务长,这些天的丧事几乎都是他在命令cao持着,邓鸣贺和李小小对这些民俗一窍不通,只管掏钱跟着起起伏伏地跪也就是了。
如今奶奶要讲话,大爷爷也先站出来把大家的议论声压了下去:“大伙儿静一下,二弟妹今天想和大家伙儿讲一些事qíng,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声音也不大,大家伙给个我个老脸,都安静一下,等听完了二弟妹的话,大家再继续东家长西家短的,行不行?”
“行你是家务长,你讲了就算数”一个汉子在人群中应诺道,随后许多人附和。
大爷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站到了一边:“那我们就听二弟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