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衙门外面来了一顶轿子,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人,从里面搀扶出一位穿着诰命服饰的女人,由几个丫鬟拥着,径自往大堂里闯。
“青天大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狠狠惩罚这作恶的坏人!”她的手指,竟然指向赵东臣。
门口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议论:“谁呀这是?”
“她怎么知道哪个是作恶的呀?我刚才听这个姓赵的,好像说得挺对的,不像坏人的。”……
就算穿着诰命服饰,见了县太爷不用跪,但也不能这么大声喧哗,影响断案,钱向德气得猛一拍惊堂木:“肃静!”
两旁衙役也捣着水火棍,呼起堂威。
“来着何人?”
那女人有点害怕地垂下手臂,低头对钱向德福了福:“青天大老爷,妾身乃中原府河前县知县,赵庆明的遗孀,只因小儿被这坏人所害,特来请求大老爷明断,给小儿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她哭泣起来“想我贵儿仅十三岁,爹爹就去世了,这些年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好容易过到今日,贵儿娶了亲,可叹他尚未延下子嗣,便受了如此重创,青天大老爷呀,肯定是这冒认官亲的恶徒gān的,求老爷明断!”
钱向德微微皱了皱眉头,见事qíng牵扯出赵家*,很显然不适合在大堂上明说,再说,赵东臣所说,还需要听取证人的话,便一拍惊堂木:“一gān人犯押下去,暂且收监,后日午后再审。”
衙役押着跪着的几个混混下去,犹豫地看着赵东臣,钱向德摆了摆手:“我还有话要问。”
大门口看热闹的散了,赵先生给清场的衙役手里塞了一小块银子,低声说:“赵大爷是鄙主人,某能否近身伺候?”
“不行!”
“那老爷一会儿,可否赏脸,去满香园吃酒呢?”
衙役脸上一喜,轻轻推了赵先生一把,低语:“在外候我。”
赵先生让叶儿先回去。
叶儿知道,要把赵东臣放出来,得要保人的,赵先生还要在这里运作,她就得回家叫人了。保人,要么是官员搢绅,要么当地的里长地保。她们哪里一下子就能找来官员搢绅?那就是里长了,搬家前,赵东臣拜访过里长,后来还送了一份礼物,这个面子,估计还是能求来的。
再说看钱向德的样子,不会屈打赵东臣,她也略略放下心来,便坐了马车回去,静等赵先生打探了消息回去。
关上了县衙大门,钱向德从案子后面走出来,伺候的衙役赶紧搬了椅子给他坐,陆氏恨声恨气地向钱向德诉说,满口都是赵东臣冒认官亲。
赵东臣一边闲闲地坐着,等她又哭又说的闹了一通,这才不紧不慢地给钱向德说道:“偷我的贼人,已经在河东府梅山县伏法,大人可以派人去询问。判我是赵家子孙的,乃卫城的知县大人,老爷也可以行文去查,至于我到底是不是赵家子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条,姑母家的人,一见我都吓一跳,以为是爹爹又活转来了呢,就是因为这个,姑母才过来查看我胳膊上的痣,我才得以认祖归宗。”赵东臣简明地把刘善民在梅山县大堂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后面又简明的说了一下赵家认亲的过程。
钱向德听完他的话,心里了然,这哪里还能有错?赵东臣肯定就是赵庆明丢了的儿子。他又看了看赵东臣,忽然一拍脑门:“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呢,令尊和钱某人同年中进士。想当年他比你年轻一些,的确就是这个模样。虽然我们只是同,呃,我和你父亲,是那一年中进士人中,最年轻的,呵呵,拜宗师的时候,我俩还得了夸奖。”想起宗师说自己前途无量,可惜,一个七品知县,他竟然都快熬白了头发,现在也才到六品,这一辈子,说不定就止步于此了,钱向德又有些黯然。
赵东臣哪里能猜出这些,他起立,深深一鞠:“没想到竟然能见到父亲的好友,学生这厢有礼了。”
陆氏听到这里,气得柳眉倒竖,合着,他们叙旧拉关系,自己儿子的仇恨,就这么抹了?
“大老爷!”陆氏连青天两个字都省略了,“这世上像的人多了,哪里都是亲戚?”
钱向德有点不高兴,但没说什么。
赵东臣却接了一声:“这斯像的两人不是父子,根本不像的,却是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