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氏听了,心里依旧不服气,又跟柳二太爷的夫人吴氏并柳绍荣之妻小戚氏说了一回。
虽不是一府人,但这吴氏既然知道戚氏有心要从柳绍荣房里过继一个孩儿来养着,自然便有意要讨好小顾氏,便跟柳二太爷说了几句嘴,于是乎,柳二太爷在柳太夫人灵前哭过后,便对柳老太爷道:“大哥,母亲的事不是儿戏,若闹出什么笑话来,岂不是叫咱们一家在满京城丢了脸。”
柳老太爷道:“我问过穆嬷嬷了,她也不曾见过咱们这样的人家出殡,你嫂子还有大侄媳妇便是不生病,定然也不知要如何料理此事。我瞧着檀云料理的很好,若是你能推荐个旁人将她比下去,那便由你说的人来料理吧。”
柳二太爷冷笑道:“你觉得她好,自然觉得她办事妥当的很。我就不信她小小年纪,还比你弟媳妇办事妥当。”
柳老太爷冷声道:“你嫂子倒是年纪大,可是……”这十足怨恨戚氏的话才出口半句,便又qiáng忍着住了口。
柳二太爷闻言,忙闭了嘴,转而又道:“不知大哥预备花多少银子在里头?我认识的几个人,都说来跟咱们府上谈母亲出殡用的东西,结果云丫头都叫人家吃了闭门羹。这几人家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睿郡王那会子也跟他们买的东西,母亲出殡,自然该用上好的东西,若是云丫头为了逞能,以次充好,慢说对不起母亲在天之灵,便是到了外头,也不好跟人说话。”
柳老太爷待要开口,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就扭头看,见是柳檀云,便由着柳檀云回柳二太爷的话。
柳瞄了眼柳二太爷,方才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子,也听见了柳二太爷的话,心想她就要趁此叫整个柳家人明白,这国公府是握在她手心里的,说道:“祖母所用之物,早在年前就准备妥当了,除了一些琐碎之物,并不要买什么。而且叔祖见的几个人,手上的东西也不是顶好的,乃是因知道咱们这等人家办事势必不肯拉下脸面讲价,才将价钱抬得高高的。如今孙女给祖母准备下来的东西,才是一等一的好,且告诉旁人咱们是早些年就蘀祖母寻下来的,也显得咱们尽心;叔祖只需去瞧瞧,回头跟谁说话也不丢份。”说着,又对柳老太爷道:“祖父,姑祖母来了,等会子就该进来了。”
柳老太爷道:“去迎着你姑祖母吧。”说着,心想不知柳沙过来了,听说戚氏早先闹的事,心里会做何想法,这般想着,就有些“近乡qíng怯”,只叫柳二太爷去迎着柳沙,见柳檀云要跟过去,便出声留下柳檀云。
柳二太爷因被柳檀云堵了嘴,也讪讪的不乐意留在这边,便出去了。
柳檀云瞧见柳老太爷红肿着眼睛,说道:“祖父歇一歇吧。”
柳老太爷点了头,问:“你太太的事……”
柳檀云在骆家红白之事都料理过,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开口道:“物件全齐了,人也都分派好了,僧尼傍晚就进来。万事俱备了,祖父不用挂心。”
柳老太爷点了头,见柳檀云将事qíng样样处置妥当了,便松了口气,然后说道:“陪着我坐一会子吧。”
柳檀云一愣,那晚上当着柳老太爷的面将事qíng说清楚后,再见柳老太爷,就有些不尴不尬,也并未与柳老太爷再说过旁的话,这一路回京,她心里想着若是柳老太爷怨她不回京,乃至于令柳太夫人枉死,自己该如何跟柳老太爷说话,因此面上虽沉静,但心里也乱的很。
柳老太爷见她垂着眼皮不说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什么?”
柳檀云吸了口气,说道:“在想祖父想什么呢。”
柳老太爷在蒲团上坐下,向着门外看,等着柳沙进来,对柳檀云道:“别想了,我这会子就想过两个月,咱们祖孙再回乡下去。”
柳檀云抿紧了嘴靠着柳老太爷坐着,头倚在柳老太爷身上,半日说道:“祖父,你可不能不疼我。”
柳老太爷轻笑一声,说道:“我不疼你,还能疼哪个?你祖父一把年纪了,也呼风唤雨,这会子,若没了你,就成孤家寡人了。”
柳檀云闻言也笑了,见柳二太爷领着柳沙进来,便忙迎了过去,瞧见短短两年多不见,柳沙比早先衰老许多,心里一时又感慨良多。
柳沙来了,又在柳太夫人灵前痛哭流涕,见了柳老太爷,兄妹执手又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