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先是东平侯夫人来访——这本来也是寻常事,她与老夫人jiāo好,平日里没事两人互相串门,一个月总有这么一趟来回。只是这位东平侯夫人虽是个xing子和善的老太太,但门底观念甚重,从前对自己连正眼都没有看过,这一回却是亲切地拉着自己的手说话,且又邀请到东平侯府里去玩耍,看起来就十分诡吊。
后有老夫人的追问——每回从长公府里回来,她可都是一一问过细节的,特别是公主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是这回,问的不是长公主,而是顾小白。
再有大夫人仇眼的眼神。
阮碧不傻,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只是实在无法说服自己,顾小白与自己?一定是那里出错了。想了想,她谨慎地说:“不曾和我说过顾少爷。”
“哦,那你在长公主府里可曾跟顾少爷说过话?”
“顾少爷住在定国公府,不常在公主府里走动,倒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场面话。”
“你看他如何?”
阮碧小心翼翼地说:“只是打过几个照面,相貌是一等一,不知道xingqíng如何。”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阮碧,陷入思索当中。
定国公府,顾氏一族,在京城里也是名门望族。追溯起来,也要从太宗皇帝说起来。顾氏先祖出身糙莽,本是太宗皇帝的贴身侍卫,与北汉jiāo战时护驾有功,封为将军,而后在平南大战中屡立奇功,封为定国公,世袭罔替。如今已是五世,因为娶了惠文长公主,又成为皇亲国戚。与他家攀亲,于日薄西山的阮府来说,实在大有益处,只是自己女儿……
阮碧见她神qíng忽喜忽忧,心里直犯嘀咕。
这时,外面小丫鬟传:“大夫人来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冲阮碧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阮碧到偏厅门口,跟大夫人正好打个照面,赶紧行礼:“母亲。”
大夫人眼睛里如同撂着一块生铁,瞅她一眼,不吱一声,揭起帘子进去了。
老夫人坐直身子问:“东平侯夫人走了?”
大夫人点点头,在旁边坐下,身子前倾,低声问:“母亲,这事咱们怎么回话呢?”
一向果断的老夫人也犹豫了,把阮碧许配给徐川阳,可保女儿阮兰下半辈子的安康,把阮碧许给顾小白,可以京西阮府的光耀门楣。在亲生女儿的幸福与京西阮府的门楣之间,她第一次感觉到左右为难。想了一会儿,说:“东平侯夫人这回来,也不过是递个口风,这具体的事还得慢慢才能落实,先别着急回话,到时候再说吧。”
大夫人皱眉说:“母亲,这不妥当吧。虽说是递口风,也是要回个话才行,否则岂不是怠慢了惠文长公主?”
老夫人大感头疼,说:“怎么就看中五丫头呢?若是二丫头多好,立马就可以答应了。”
这句话如把尖刀戳在大夫人心窝里,当时东平侯夫人说是受惠文长公主之托来说个亲事,她还当是二姑娘,满心欢喜。及待后来听说是五丫头的时候,她都想拿根棒子打东平侯夫人出府了。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缘?二丫头与延平侯府谢明珠的婚事让五丫头给毁了,这定国公府的婚事又让五丫头给抢走了。自打病好后,这五丫头就是来添堵的,大夫人越想越气,手指掐进手心,下定决心,要把这桩婚事还给二姑娘,实在不行,就搅huáng了。
在心里反复斟酌言词,一会儿,大夫人说:“这桩事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回四个丫头一起去长公主府里做客的时候,长公主原是喜欢二丫头的,还特意赏她金锞子。二丫头还跟我说,顾少爷亲口点她的诗为头筹。所以,方才东平侯夫人过来,我原以为是替二丫头说的,无端端的怎么就换成了五丫头呢?”
老夫人说:“多半是紫英真人在长公主面前说了什么吧。”
提到紫英真人,大夫人心里又是入骨之恨。想自己与她jiāo往十来年,没少捐钱给玉虚观,一心想要她为二姑娘美言几句,她却一声不吭,反倒便宜了五丫头。她打定主意,以后再不捐钱给玉虚观了。
“你说,是顾少爷亲口点二丫头的诗为头名?”
大夫人点点头。
老夫人想了想,下定主意,说:“这样子吧,你改日去拜访一下惠文长公主,听听她的口气。若是二丫头能许给顾少爷,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