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见天空弩箭夹着燃烧弹,如流星一般落下。所落之处,火光四起,到处烟雾腾腾,寒风扑脸的清晨陡然变得如同炎夏。不要说敦律贺,便是经验丰富的梅达也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北戎士兵更是抱头鼠窜,全无反击之力。
唯一清楚的只有站在濠州城楼上的阮碧,她看着城外平原上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北戎士兵,深深地叹口气。
刘适之转头,目带钦敬地看着她说:“事qíng一如姑娘所料,姑娘叹什么气?”
“头回亲身经历战争,才明白真的很惨烈。”
刘适之觉得这话很有问题,却又不明白问题在哪里,想了想说:“自古战场都是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姑娘习惯了就好。”顿了顿,又好奇地说,“姑娘是怎么想到把震天雷(北宋时出现的地雷雏形)埋在地里,将引线牵进城里?”
“睡梦中偶得。”阮碧信口胡诌。
大周火药武器开发已经初具规模,出现了震天雷、燃烧弹、爆炸弹、火药箭、蒺藜pào等等,只是填塞的是黑火药,威力不够,没有得到重视。震天雷就是生铁外壳内装黑火药,用抛石车扔出去,爆炸后震碎生铁外壳以此伤人。虽然黑火药威力有限,不过三千颗震天雷同时爆炸,破坏力还是非常惊人的。
刘适之还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清脆的钲声,心里一喜,说:“姑娘,他们退兵了。”
十月初二,北路军第一次攻打濠州,仅持续了一刻钟。
第32章 北戎汗王
“报告将军,已经清点完毕。死亡二千三百二十一人,受伤四千八百六十五人,抛石车损毁五百三十六辆,chuáng弩损毁一千二百五十三架,攻城车损毁五辆,马匹死伤四千二百……”
敦律贺脸色铁青,重重地一拍桌子,吓得侍卫到嘴边的话又落回肚子里,大气不敢多喘地看着他。一会儿,梅达摆摆手,他如获大释地跑了出去。
“将军不必恼怒,不过是一时不慎……”
“一时不慎?”敦律贺愤怒地抬起头,“你倒说说,咱们有哪一步疏忽了?鬼知道狡猾的汉人会在地下埋震天雷?你不是说城里有咱们细作吗?怎么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细作有一阵子没有传回消息,大概是被发现了。”
敦律贺冷哼一声。
梅达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属下失职。”
“既然是你失职,那给蓟奴里的战报就由你来写。”敦律贺冷冷说完,抓起配剑走出中军大帐,一口气走到营地旁边的山坡上。太阳刚刚升起来,照着四野,如同洒下一层薄薄的金沙。如果不是方才这一幕,这该是个宁静祥和的初冬早晨。敦律贺闭上眼睛,耳朵还回响着轰隆隆响声,鼻翼仿佛又闻到那股硫磺的气味。连城墙都没有触及,就死伤七千多人,损坏抛石车、chuáng弩、攻城车等攻城器械,传扬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真是奇耻大rǔ!
他睁开眼睛,说:“来人。”
侍卫长大声地报:“到。”
“传令下去,集结队伍,准备进攻。”
侍卫长吃紧地看着他。
敦律贺瞪他一眼说:“傻了吗?”
侍卫长忙转身快步跑了。
过了一会儿,梅达急冲冲过来,说:“将军。将士惊惧未定,士气全无,抛石车chuáng弩毁损近半。如何进攻?”
“你看。”敦律贺濠州城外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震天雷已经全部引爆,此时进攻。再无爆炸威胁,若是等上几日。只怕汉人会再度埋上。再说,要想恢复士气,必须尽快取得一场胜利,缩在营地里,士气只会越来越低迷。”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梅达略作思忖,指着护城壕附**地说:“将军。那块地还是平整如饬,若是濠州军也在那里埋好震天雷,咱们可禁得起再一次?”
敦律贺顿时语塞,半晌,烦躁地说:“那咱们就此吓破胆,什么都不gān?”
梅达摇摇头,眼神yīn戾地说:“不能,此城咱们必须要拔除,且要将城里所有人杀尽。”见敦律贺露出不解之色,他又继续说。“咱们一路南下,其他城都是用抛石车扔下震天雷,唯有濠州城将震天雷埋在土里,一旦消息外泄。周国其他城都起而效之,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