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都拉眯着蓝眼,轻抿着酒,斜睨着棚子外面搭建的一顶顶蒙古包,其中有一顶最大也是搭得最高的,让他的目光停留了很久。另一张桌子上的忽必烈王子也刚好看向那里。
“爱卿,今天怎么这样沉默?”chuī着风,喝着酒,窝阔台没必要摆出一幅居高临下的神态,眉宇舒展,神qíng轻松。
“大汗,臣瞧着这举国欢腾、万民同庆的盛景,不由地钦佩大汗的治理之力,一时感慨,不知说什么好了。”奥都拉双手举起酒杯,向窝阔台示意。
耶律楚材漠然地扫了奥都拉一眼,暗暗不屑。
窝阔台却听得满心欢喜,哈哈大笑,与奥都拉碰了杯,一饮而下。外面赛场上突然响起一阵叫好声,几人不由地站起身来观看。
赛场上两位摔跤手正战得难解难分,几个来回下来都不见胜负,反到象越战越勇,观看的人群兴奋得个个脸涨得通红。窝阔台看了一会,随意地转动了下视线。
蓦地,龙目圆睁,下巴抽紧,浑身上下的肌ròu都僵硬如铁,但他的一双手却在微微的哆嗦着。
在外围搭建的最高的一个蒙古包前的看台上,站着三人,男子长身而立,锦衣玉袍,俊容如美玉,风度翩翩赛潘安,她身边的女子,清丽的面容上嵌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象深秋时节的明净湖水,妩媚而又莫测其深,微微隆起的鼻子,默默含笑的嘴唇,是那么的俏皮、可爱,一头飞扬的卷发,束着宝石的发环,阳光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就是连星辰都不敢与之比美。男子怀中抱着个小女孩,活脱脱就是女子的缩影,一样的卷发,一样的明眸,一样的可爱。
这可能吗?这分明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芳容怎么可能出现在阳光下呢?他明明看到君问天抱着一动不动的她走出皇宫的,御医说她因难产而不治身亡。
一定又是他看花了眼,窝阔台拼命的眨着眼,然后睁开,那三人居然还在,女子娇笑地指着赛台,挽着男子的手臂,说个不停,不时还和小女孩扮个鬼脸,男子宠溺地揽住了她的腰,防止她会笑着跌下看台。
那一幅羡煞神仙的画面,吸引的不止是他,有许多观看比赛的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而他们沉浸于欢看的欢悦中,根本没发觉自己成了一道风景。
“爱卿,你帮朕看看,那里是不是站着三个人?”窝阔台揉揉眼睛,拉了下奥都拉。
这一指,耶律楚材也发觉了,沿着窝阔台的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清目愕然瞪得溜圆,缓缓抽了一口大大的冷气,向来镇定自若的心突地一团慌乱。
“大汗,那个……好象是飞天堡堡主君问天和夫人吧,臣前几日在不归楼用餐时,碰见过他们,听掌柜的这样称呼。呵,因为他的夫人和小姐都是和臣一样的卷发,臣当时就记住了。到底是蒙古首富,看台也搭得与众不同。”奥都拉笑眯眯地说道这。
“真的是君问天?”窝阔台不禁扣紧了奥都拉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神qíng很诡异。
奥都拉讶异地点点头,“耶律大人,你说那是不是飞天堡主君问天呀?下官应该没认错吧!”他侧身,拉过耶律楚材来证明。
“耶律先生,是她吗?”窝阔台颤微微地带着不敢确定的惊喜问着只有耶律楚材明了的问题。
耶律楚材yīn着脸,唇紧紧地所着,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一对谈笑风生、浑然不觉已让御棚中暗cháo翻滚的夫妻,好一会,才微微点头,“大汗,老臣想应该不是。”
天上一轮艳阳如常,不带感qíng地映照万物。
窝阔台觉着有些发冷,瑟缩地握起了双拳,“为……什么?”那面容,那表qíng,那唇边的笑意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她以前说过她不属于自己,他笑说他不管她是神还是娇,他都要她。神、妖?碧儿没有死,没有死,她那样的神奇女子一定不会死的,她只是和他捉了个迷藏,一躲六年,现在她回来了,那个孩子是她生的吗?一定是,活脱脱的小碧儿呀!
“因为人死不可能复生的。”耶律楚材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有可能只是一个面容相像的人而已。”依君问天的执著,寻一个酷似夫人的女子极有可能。他听说君问天失踪过三年,他不相信大白天会看到一个鬼魂。而那一天的qíng景,他记得清楚,是他一手安排的,不可能有任何人在他面前耍诡计,骗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