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393)

  “那幕后之势力极可怕,而且妄图夺取江山社稷,你要处处小心。大楚一乱,圣上若有不测,世族必遭反扑。皇后娘娘……不要太依仗她,她从小心大,不是任人摆布之人,但也不是狠戾恶毒之人。你若什么都不管,太子之位反而能早早落定,也能和她继续好好相处下去。”

  张允闭上眼,他已经感觉全身麻木起来了,舌头也越累越硬。

  “不争,就是争。平衡,平……”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爹!爹!!!!”

  三月二十一这天,老晋国公张允薨,谥号“文正”,取“经天纬地”之意。

  现任晋国公上折奏请“丁忧”,皇帝批准,并未“夺qíng”。

  从这天开始,注定晋国公府要淡出朝堂三年,就如当年的信国公府一般。

  这三年,晋国公府的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除非出现攸关国家安危之事,家礼服从国事,张家方可在孝期复出。

  这对世族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震动。尤其是在勋贵一派的信国公府正如日中天,而京中的世族还没有哪一个能达到晋国公这般的高度之时,世族一下子失去了朝堂上的领袖,就差没有去指着那些御医的鼻子骂没用了。

  但这个qíng,确实是无论如何都夺不了的。

  当年信国公府守孝,整整守足了六年,李蒙加上李老国公,李茂从二十出头守到而立之年,几乎是足不出户,到如今,连嫡子都只有那一个。勋贵一派最重子嗣,连年纪轻轻的李茂都能做到,同样是国公,李茂一个年轻人都守了,张诺有什么理由不守?

  再拿孝道和言论来说,孝道上,小孩初生,三年不离父母,时刻都要父母护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儿子也应还报三年,这是古制,从圣人到皇帝再到平民,都是如此。若张诺因为一时的权势不守了,则会得到全天下人的反对和嗤笑。

  张诺原本就没有想过皇帝会夺qíng,就算皇帝脑子坏掉了夺了qíng,他也是不会接受的。

  老国公张允去世的第二日。

  老晋国公去世,朝中大臣和晋国公府中的亲友纷纷携家眷去吊唁,信国公府也不会例外。

  就连从来没有出过门的邱老太君,此次都必须要出门了,方氏怀孕,是不能去吊丧的。而作为信国公府现在唯一能出门的女眷,顾卿必须代表信国公府的女眷,去安慰晋国公府的女眷们。

  顾卿从来没有参加过古代的葬礼,对礼仪也一窍不通。花嬷嬷一边叫人给她换衣服,一边一点点的和她详细说该如何去做。以前花嬷嬷就曾教导着顾卿入宫赴宴,一点差错也没出,一想到花嬷嬷也会跟着去,顾卿连心都安了几分。

  另一边,李茂也换上了白衣白巾,带上了笄冠,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去信国公府吊丧。其实按照礼仪,只要他和母亲去就行了,但是当年他父亲去世,晋国公府是老国公、现任国公和数位子弟一起来的,他这次便不可失礼,要把孩子全部带上。

  带上丧仪和写好的悼词,李茂骑着白马,跟在母亲和孩子们的两驾马车旁边,一起往隔着两条街的晋国公府驶去。

  两驾马车都系着白绸,换了白马,李锐和李铭两个孩子坐在后面的那驾马车里,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不喜欢那样的场面。”李锐闷声道,“我已经见过两次了,实在不想再见。”

  “我们都在的,况且,也不是我们家的丧失啊。”李铭看着哥哥,轻声地说道。

  李蒙去世时,李铭还小,未曾记事;李硕去世时,李铭朦朦胧胧有了概念,但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起来,对于那段时日,一切也都是模模糊糊的。

  比起当年灵堂上的场景,李铭倒是对后来数年内满府都是白色,以及来往丫头下人身上毫无颜色的qíng景记忆犹新。

  那时候,是连笑都不能大笑的。他爹更是吃了数年的素,守足了三年的孝,奶奶整日都在魂游太虚。

  若不是他被送去了外祖父家,在家里慢慢长大,怕是会养成一个沉闷的xing子吧。

  两个孩子还没有进入朝堂,对于晋国公府与自家府上之争,并没有那么残酷的认识。尤其是小小的李铭,在他心里,这晋国公府和他家一样,也要无声无色的度过这三年,一时间还生出了不少的同qíng。

  倒是骑在马上的李茂,心qíng更为复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