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范阳城拿下了,他们也不愿意回来的地方,反倒要继续北上。
没仗打了,袁羲又要占头功,不继续往北打,这一趟就白来了。
京中则是想要收复北方想的太久了。连连征战导致难民剧增,各地流民难民滋事,又对当地的的局势造成了变化。
对于楚睿来说,流民就是世族隐户的最好来源,放任不管只会加qiáng地上的武装,可是管吧,北方几十万大军的粮糙辎重兵甲都是一大笔钱,太平时候承平攒下的银两和粮糙,竟是在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被消耗着,再分出大量钱粮来救济难民,这仗也不必打了。
拖不起,也养不起了。
所以无论李茂和张致如何上折制止此事,京中和军中都是咬死了要乘胜追击,在反贼元气大伤的时候剿了他们,一劳永逸。
楚睿甚至动用了拱卫京师的“中军”,十万中军北上,代替全军出击的定北军和各地援军守卫范阳与平卢。
秦武阳死于范阳刺客之手,神策将军秦锋恨不得生啖卢氏之ròu,渴饮反贼之血,每日里勤练兵丁,整顿武备,就等着有上前线杀敌的一天。
无奈他们秦家率着的是中军,中军作为保护皇帝的一支jīng锐部队,是不能轻易上前线的,秦锋也只能含恨看着反贼嚣张,侵犯大楚大好河山。
此时皇帝点了中军去北方防卫,秦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拔营出京了,路上更是疾行数日,很快就到达了燕州和幽州jiāo界之地。
涿县、怀朔在张致张宁两兄弟的经营下固若金汤,涿县张氏八千子弟奋勇守城的故事更是传遍京师,秦锋并未在燕州多耽搁,布置好居庸关的关防之后,便带着中军的大军前往范阳。
范阳,是他父亲的殇地,也是他们家永远的屈rǔ。
将军未死于沙场之上,战阵之中,却rǔ与刺客宵小之手,不是屈rǔ,又是什么?
李茂一看到中军来的这样快,便知道这场北伐是一点劝阻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原本准备等清理完范阳所有的探子和内应,以免重蹈当年定北军的覆辙再回京设法活动的,结果中军却以疾行的方式到了燕州,他就没必要回去了。
木已成舟,再难回转。
他还想趁着回京活动去参加侄儿的婚礼,如今看来,也是不必了。
十五万大军离开了,带着足够一个月所用的粮糙。
如今正是chūn天,若真能一攻而下,收复全境,还来得及chūn天的耕种。
可事qíng真的这么简单吗?
即使是一向乐观的李茂,对此都不是十分有自信。
他总觉得尹朝余孽据守坚城却败得这么快,隐隐有些异样在其中。即使前后夹击,以范阳这样的大城,除非有内应开门,否则以三千据三万都能守上几月,更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被胁迫的百姓和反贼,当初定北军留下的粮食更是够数十万大军用上数年。
而且,张致率着混军攻入范阳以后,才发现兵器库和粮糙库里早被搬了一空,根本什么都没有留下,完全不是要坚守城池作战的样子。
袁羲报回京的捷报里,那三万“反贼”,其实大半是被反贼监军胁迫或抓住家小威胁的百姓被bī守城的,其中正儿八经的反贼怕是连一万都没有。
这事是最让李茂和张宁咬牙切齿的地方,几乎和镇北将军袁羲到了jiāo恶的地步。
那么多百姓本来是不用偿命的,但因为袁羲she进范阳的檄文里有一条“有百姓协同反逆守城者,视为反贼”,所以在对战中,即使李茂命张致派出三百将士一起呼喊“放下刀枪,弃暗投明者不杀”,这些百姓还是不敢放弃守城。
被视为反贼,是要被族诛的。
而后各路兵马和定北军拿着这些百姓的xing命作为战绩,更是发了奏章请求朝廷封赏,更是让李茂恨不得用鞭子抽他们一顿。
无奈他只是“督师”,没有指挥权,只能也拟奏章一份,将事qíng经过原原本本奏于皇帝,让皇帝明启。
楚睿不是昏君,自然知道此风一开,怕是以后会有将军拿大楚的百姓当战绩计算人头,造成滥杀之祸,所以虽然下旨表扬了一番,却没有大肆封赏,而是许诺等幽州之乱全平,再来论功行赏云云。
所以大楚上下全部要求趁胜收复幽州,李茂却是愁的连晚上都睡不好。
粮糙和兵器被搬走,被认为是正常的。这群胡人为主的反贼,本来就是每下一城,抢个gān净,连一针一线都不给人留下。范阳能基本保持完好,都已经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