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惊讶的看着李锐,李锐指着那一枚银锭说道:“这个足以付他们吃上一顿吧?不,应该够不少苦人吃一顿了。你算下这银锭能给多少人吃喝,只要银子没花完,就让他们填饱肚子吧。”
李锐他会常来这家酒楼,自然是因为这个掌柜的看着顺眼,不是个坏人。所以他对李锐拱了拱手,替几个苦人道了声谢,就让小二准备足够的馒头和清粥。
李锐低头看了一眼弟弟李铭,如今他已经长得超过自己的肩膀了。
当然,在李锐心里,他还是那个小不点。
“李铭,如今你也是掌议了,是不是?”
李铭不知道兄长说这个为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还记得那年京中下雹,国子监的学子做了什么,我们又做了什么吗?”李锐拍了拍李铭的肩膀,“你和齐邵一般,如今也是掌议了,你也做些什么吧。”
李锐的酒气让他的话感觉上是醉话,但他的眼神十分清醒,清醒到让人吃惊的地步。
“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许多人一起做过什么事qíng了。你去请教请教齐太傅,我们再大gān上一场吧。”
李锐看着在门口支起棚子的掌柜,叹了口气。
“如今长安无家可归的人,可比当年的西城之人多上太多了。”
李铭看着自己的兄长,也想起了当年一起赈灾、一起放孔明灯的日子。
他的脸色亮了起来,眼睛里也闪起了不一样的光芒。
李铭点了点头。
“好。”
卢默送的碗,他还留着呢。
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
☆、第242章 急救之术
李铭在京城之乱中会带出卢默赠与的碗,纯属为了保留朋友的记忆。
那个碗是卢默临别时所赠。他曾说过自己也许再也不会回京城了,这是汉人对他友好的证明,他转赠给李铭,也作为羯人感激汉人的证明。
这碗很有趣,卢默说他曾用这个盛满了钱,那就可能是个乞丐给他的碗,教他如何去要饭,而完全不知道要饭是什么的卢默,恐怕也不知道那个汉人对他的“友好”,是一种“与其我给你钱不如教你如何营生”的想法。
李铭带着母亲奔逃出家的时候,除了带了一些贵重的东西,那些小时候有记忆的物品也都一并带了出来,其中便包括这碗。
而如今,他想试试让京中的人关注起“难民”这个群体。
李铭确实不及以前的齐邵,但以前的齐邵可没有李铭这样有这么多人在身后提供援助。
齐邵教导李铭如何在引起众人的注意后上疏给陛下,然后由朝廷颁布“劝捐”的诏书;李锐则说动禁卫军和国子监太学生一起去做这件事。
然后国子监的学子和禁卫军的年轻禁卫一起,每个人都捧着一个碗上街去乞讨。
也有许多学子不愿意,李铭也不勉qiáng。但更多的人是对李铭身后的李国公有信心,所以愿意跟着李铭去做这件大事。
当年齐邵当掌议时,国子监曾经甚至震动过皇帝,齐邵也是这般一步登天成为天子近臣的,参与的每个人都羡慕那样的境遇,每个人都期望成为下一个齐邵。
国子监的学子们并没有在这场浩劫中有所动dàng,国子监街也没有被焚烧,但行政中心都已经偏移,那国子监自然也就搬到了陪都长安。
长安也有国子监,所以这些太学生们是没有无衣可穿,无食可用,无顶蔽身的qíng况的。
禁卫军也是如此。第一批的禁卫军本就有许多是达官贵族之后,这是天子直接的卫戍部队,第一个要求的就是忠心,自然就住在宫里。
这么多穿着儒衫或劲装的年轻人拿着饭碗,铺着糙席在各种闹市中乞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也有好奇的人丢上几个铜板给这些人,学子们便拿它换成馒头稀粥等物,送给真正需要这些的人。
有些人说他们是有rǔ斯文,有的人骂他们不知所谓。但这些太学生们就是坚持着乞讨、露宿街头的举动,包括信国公李茂的儿子,以及许多朝中大臣的儿子。
他们以这种方式,提醒着除了争权夺利,除了迎回太后,长安还聚集着太多无家可归的人。百姓才是社稷的根本,若衣食无着,没有居所,就会酿成大乱。
对此,曾经是国子监掌议的齐邵第一个做出回应,他派出家人在城外搭建茅棚,以供一些老弱病残暂时居住,齐家不是富户,但是也做到了一日施一次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