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此刻,三夫人看着面前郭宜宁那副轻狂样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屑于直接与之对话,于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孙妈妈。
孙妈妈会意,便皮笑ròu不笑的说道:“说来郭姨娘如今才只得三个月的身孕,连怀都还没显呢,便娇贵成这样,这要是明儿真显了怀,岂非要越发娇贵了?也幸得姨娘遇上的是我们夫人这样宽和的主母,要是遇上旁的,只怕早拉下去,该打的打,该卖的卖了,还会由着姨娘这般没规矩呢!您说是不是啊,戴姨娘?”
说来戴姨娘封姨娘也有好些时日了,跟傅旭恒的时间就更是比三夫人还要长,可却至今仍未添个一儿半女傍身,如今又眼瞧着郭宜宁进门才三个月,便已有了身孕,心里有多焦灼自不必说。孙妈妈就是想挑起她心里的不平衡,让她先跟郭宜宁鹬蚌相争,之后三夫人再坐收渔翁之利收拾剩下那一个,就容易得多了。
戴姨娘虽是丫鬟出身,本身若不是八面玲珑的角色,又岂能“脱颖而出”,成为傅旭恒的第一个姨娘?何况她深知自己再要得到傅旭恒宠爱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最大的靠山太夫人又远在侯府,除了小心翼翼讨得三夫人的欢心以外,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于是听得孙妈妈的话后,立刻便笑答道:“妈妈说的是,像我们夫人这般宽和仁慈的主母,的确是不多见,婢妾能伺候夫人这样的主母,简直就是婢妾前世修来的福气!”却避重就轻的半点不露对郭宜宁的妒忌和不满,反正这两人如今她是谁也惹不起,惟一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要惹,能独善其身就最好了!
孙妈妈见戴姨娘不上当,暗自捏了一下拳头,又笑道:“昨儿个舅夫人使人送了几条新鲜鲥鱼来,两位姨娘都是知道鲥鱼向来刺最多的,偏生我们夫人又最喜欢吃鲥鱼,今儿个说不得要请二位姨娘在伺候夫人用午饭和晚饭时,都多用一下心了!”言外之意,是要戴姨娘和郭宜宁都在正房立一整日的规矩。
原本一开始两位姨娘都是要在三夫人面前立规矩的,但自从郭宜宁有了身孕之后,这条规矩便无形中名存实亡了,郭宜宁一立规矩时便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不舒服,甚至当着安夫人的面就“忍不住”呕吐起来,实在把安夫人恶心膈应得不行,连带的对戴姨娘也恶心的不行,于是想也没想,便命她们除了早晚请安,都不必过来上房立规矩了。
直把孙妈妈急了个不行,怀孕前三四个月最容易滑胎是众所周知的,夫人不趁着如今让郭宜宁立规矩滑胎,难道真要让那个小贱人把孩子生出来不成?因此好说歹说劝得三夫人点了头,反正妾室立规矩又不是一定要在正室夫人面前伺候,在耳房或是别的地方也是一样,只要不让她闲着,那她滑胎的机会便会增大许多!
孙妈妈倒是想得挺好,然郭宜宁却也不是那等能任她搓扁捏圆之人,不待孙妈妈话音落下,已是“忍不住”“呕呕呕”的gān呕起来,急得她的丫鬟又是拍背又是抚胸的,片刻方让她稍稍“好”了一些,因红着一张因呕吐得太过用力而通红的脸对三夫人虚弱道:“妹妹近来就闻不得鱼的腥味儿,不但闻不得,连听个‘鱼’字儿亦听不得,一闻到便忍不住想呕吐,还请姐姐恕罪……呕……”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gān呕。
三夫人将她这副做作的样子看在眼里,即便明知她是故意的,依然恶心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连带自己喉咙间也有了作呕之意,说不得只能板下脸来,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的对其摆手说道:“出去出去,没的白恶心坏了我!”
此话一出,郭宜宁是正中下怀,脚步都不顿一下,便转身离开了正房,孙妈妈则是气得不行,连戴姨娘都来不及打发,已忍不住说道:“夫人,郭姨娘此话您原是她的本分,夫人就是再宽和,也不能坏了规矩罢?”
三夫人只一听到那个‘郭’字,便觉得喉咙间又有了作呕之意,近乎是恶狠狠的命一旁瞧着一脸不知所措模样的戴姨娘退下之后,方摇头向孙妈妈道:“妈妈,不行,我没办法,我看见她那副样子我就恶心,我实在没办法忍受她在我面前晃悠,要让她滑胎的法子多的是,一碗药下去便可以一尸两命,何苦非要我这般折磨自己?”
孙妈妈闻言,暗叹了一口气,果真能一碗药下去让郭姨娘一尸两命就好了,关键她是太后赐的,不比寻常妾室,根本打骂不得,更遑论要了她的命?夫人说到底,还是从小到大经受的挫折太少啊,不像那个小贱人,是彻底豁出去了不要脸,也就难怪夫人每次都要落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