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梅想的出神的时候,房门口却是突兀传来一道轻叩声,吓得她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的便抬眸往面前的马焱面上看去。
透过镂空的细长屏风,苏梅只见那厮懒洋洋的靠在圈椅之上,在对上苏梅那双惊惶的湿漉水眸时,唇角轻勾,清俊面容上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qíng。
房门被轻巧推开,一个身穿素袄的女子端着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的迈进屋内,往苏梅的方向走去。
托盘里头摆放着数只青瓷白玉小碟,上头满满盛着的都是刚出炉的jīng细糕食,细看之下似乎还能看到那随着女子的走动而细散开来的轻漫热气。
苏梅的注意力被那些jīng巧甜腻的糕食所吸引,她睁着一双湿漉水眸定定的盯在那女子手中的托盘之上,不停的吞咽着口水,那未食午膳的小肚子也开始细唤起来,直至这装满糕食的托盘被小心翼翼的摆放到她的面前。
第88章
“这是什么?”伸手捻起那其中一青瓷白玉小碟之内形状怪异的粉面糕食,苏梅歪着小脑袋细声软语道。
那女子垂着脑袋仿佛没有听到苏梅的话,只自顾自的伸手将托盘之中摆置着的一瓷盅端到了苏梅面前。
没有听到那女子的回话,苏梅微蹙了蹙细眉,正yù开口说话之际只听得身侧传来一道清润声音道:“这女子口哑耳聋,姑娘说的话,她是听不见的。”
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处抬眸看去,苏梅只见一身穿靛青袄袍的男子撩开房门口处的厚毡,带着一身溯雪缓步踏入包厢之中,然后用手中折扇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头。
感觉到肩头处的轻触,那女子抬首看向面前男子,起身与他微微行了一礼。
男子收回那挂着奇怪吊坠的折扇,冲着女子轻缓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屋外,纤长手指轻转,做了一串手势。
那女子看完男子的手势,面上轻含笑意,缓缓点了点头之后拿起那放置在茶案之上的托盘,盈盈而出。
门毡被掀起又放下,带进一阵细缓夹雪,苏梅睁着一双湿漉水眸看向那站在自己身侧的男子,声音软糯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话?”
“我与那女子言,屋外下了雪,地上湿滑,行走之际要多加注意。”那男子一边与苏梅说着话,一边伸手拍了拍那粘在自己身上的细雪,然后走到一旁的暖炉处伸出手掌细细烤了烤火。
盯着那男子颀长的背影看了半响,苏梅犹豫片刻后才细声道:“你是王公元鼎?”
听到苏梅的话,王公元鼎略微诧异的转头看向那缩在一团白狐卷檐毡帽之中看不清容貌的娇媚女子,声音惊异道:“姑娘怎认得我?”
“你不是……”话说到一半,苏梅却是陡然住了嘴,因为她突兀记起这时候的王公元鼎还只是一介布衣食客,并未在朝殿之上一鸣惊人,成为这大汉最年轻的翰林学士。
咽下嘴里原本的话,苏梅转了话头,伸出白嫩小手托住自己的下颚,垂首捻了一块糕食放入口中细嚼,然后声音细糯道:“我与月半相识,常听她提起你。”
月半是上辈子苏梅在教坊司之中相识的女子,其实苏梅并不清楚月半是何人之女,她只在与月半闲谈之时知道她主家也是当官的,而且祖父官居高位,品衔不低,只是受jian人所害,被冠以谋反之罪满门抄斩,只余下月半一个侥幸逃过一劫,隐姓埋名苟延残喘于教坊司之中,因此她对于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根本一点不敢多提,苏梅知道她这一小名和王公元鼎的存在还是因为那日月半多饮了几杯酒,迷迷糊糊的说多了醉话。
那日月半的醉酒,让苏梅知道了这个色艺双绝的女子其实有个小名叫月半,曾倾心于她那新上任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名唤王公元鼎,虽才貌尚佳,却身世清贫,而当月半之父知晓月半对于这王公元鼎的qíng愫之后,第二日便将王公元鼎逐出了府。
至于苏梅为什么能认出这王公元鼎则是因为月半作的一幅画,那画中男子常喜以当季新鲜花卉配作折扇吊坠,月半笑称这世间有此等癖好之人怕是只他独一份了。
垂眸看了看那被王公元鼎捏在掌中的折扇,苏梅的视线落到那被一串银丝细线吊缀着的折扇素梅挂饰之上。
注意到苏梅的目光,那王公元鼎轻笑一声,正yù说话之际却是只见那宽长屏风之中走出一道修长身影,站在那端坐于茶案之后的女子身后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漆黑暗眸之中神色狠戾,似乎压抑着一股深沉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