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玉珠先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听了这话,便是半点犹豫也没有了,果断地定下了这院子。
回家后不免把这事儿跟秦铮说了一番,出乎意料的是他对搬家竟没有什么兴趣,只在听说方便玉珠去太医院时才高兴地应了。
接下来几日都忙着搬家的事宜,首先是这院子得去退了。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是托了张大夫的妻子吴氏出面张罗的,如今要退房,自然还是得和她说一声。
自从张大夫在同仁堂找到活儿以后,他家里头就活络了许多,吴氏起初还常到医馆这边来看看玉珠,后来家里头孩子大了,越来越忙,来这里的次数就少了些。好在玉珠还找得到她家,径直上了门,和她说了要搬家的事。
吴氏得知她要搬走时十分惊讶,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应了一声,尔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笑着问道:“怎么好好儿的忽然要搬走,那里住得不好么?”
玉珠自然不会说起被匪徒挟持的事儿,便说自己要去太医院,离得远了十分不便。左右那医馆也开不成了,那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làng费。吴氏听得她要去太医院上班又惊又喜,同时也艳羡得不得了。二人又聊了一阵,约了退房搬家的日子后,玉珠才回了。
之后便是陆续与四邻们道别了,别人倒也罢了,隔壁的孙老太太和小柱子玉珠实在舍不得,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四周的邻居们都很客气,除了童老太太外,巷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送了些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胜在一片心意。
临走前发生了一件让玉珠始料未及的事qíng,当初她给看过不孕的关家少夫人吴氏来闹事了,据说是她吃了几个月的药一直不见怀孕,反而让府里那个同房丫头给怀上了。那同房丫头原本就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一怀孕就关少爷被老太太bī着抬了她做妾,在府里头颇是嚣张。吴氏气得没处儿发泄,便来寻玉珠的不是。
要说玉珠心里头还真有些虚,当初给吴氏看不孕的时候她就没什么底气,虽说方子也没开错,可如果说一定会怀孕她却是不敢保证的,更何况,当初还得了她不少银子。
那吴氏因在家里头受了气,这会儿全在医馆里发泄了出来,又是哭又是闹的,到了最后,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吓得玉珠够呛。赶紧和吴氏贴身的丫鬟一起扶着进了卧室,玉珠一把脉,顿时一愣,这…竟然是滑脉。
这吴氏大老远地过来闹事,居然怀孕了?
许是玉珠脸上的表qíng太过震惊,一旁伺候的吴氏丫鬟心里头直打鼓,还以为自己少夫人得了什么治不了的大病,吓得脸色都白了。
玉珠仍是有些不确定,又问那丫鬟吴氏的小日子有多久没来了。那丫鬟不解其意,想了想,回道:“少夫人的月事一向不准,这回怕是有四五十天了。”
玉珠这才松一口气,道:“你家夫人没什么大病,就是怀孕了,受不得刺激。回府后好生将养着,如今才一个多月,胎儿还不甚稳定,小心不要撞到刺激到。”
那丫鬟闻言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竟使劲地将吴氏推醒,口中结结巴巴地道:“少夫人,少夫人,大夫说你怀孕了!”
那吴氏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她怀孕了,还当自己是在做梦,一睁开眼睛就瞧见自己丫鬟激动得直掉眼泪,不由得喃喃道:“我…这是在做梦吧。”
“少夫人,是真的,秦大夫说您怀上了。你放心,一会儿回府了,看那小贱人还敢在您面前横。再怎么嚣张也只是个庶出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不晓得她有没有那命把那孩子生出来呢。”
吴氏的眼睛里顿时淌出泪来,一把抓住玉珠的手,带着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问道:“秦大夫,这…这是真的?”
玉珠轻轻点头。虽说吴氏来医馆里闹事,可她却对她生不出一丝怨恨,表面上再怎么泼辣qiáng横,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女人。而这个时代,可怜女人何其之多。
吴氏又拉着玉珠的手感激涕零地说了一番话,待到回关家报信的丫鬟领了一大群下人欢欢喜喜地过来接,她才挺直了背,朝玉珠感激地看了最后一眼,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玉珠静静站在后面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些酸,胸口闷闷的,憋的难受。
手心忽然一热,原来顾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并不说话,只温温柔柔地看着她,目中一片祥和。“我们走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