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只见屋里坐了好些人,侯爷倒不在,郑览兄弟都在chuáng边的椅子上靠着,形容憔悴。李氏在chuáng头,见了玉珠,她好似见了亲人一般,赶忙起身过来牵她的手,将她拉到chuáng边,道:“我们也是急疯了,只晓得请太医,却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个小神医。”
玉珠有些尴尬,小声道:“少夫人快别这么说,我于医术并不jīng通,先前能治好侯爷们的病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少夫人这么夸赞,玉珠实在愧不敢当。”
因郑夫人眼下还躺在chuáng上,李氏也不再和她客气,遂请玉珠看诊。
李氏果然是中风的症状,这会儿仍是没有醒,玉珠也无计可施,只得直言相告。李氏脸上顿作哀痛之色,郑家兄弟听罢了,半天不曾言语。
从郑府出来,天忽然暗下来,太阳被挡在乌云之后,yīn冷的风使劲往衣服里灌。玉珠紧了紧棉袄,抬头看看天,看qíng形,是要下雨了。
顾府这边,顾咏也在发愣。“李庚去了西北?”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出了何事?”
崔氏长叹了一声,将事qíng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感慨道:“这孩子倒是一片赤诚。咏哥儿啊,虽然你是我儿子,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这事儿李家这小子gān得真爷们儿。玉珠要是喜欢上她,我也不意外。”
顾咏脸色大变,一时心痛如绞,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闷了半晌,忽然起身往外走。崔氏在后面大声追问道:“你去哪里?”
顾咏头也不回地道:“去医馆。”
崔氏闻言,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得意地小声道:“这小子,真是不戳不动。非要受了刺激才肯出手。真不像我生的。”
出得府来,顾咏倒没急着去医馆,而是先去了铺子里,找钱掌柜要了账本和这个月玉珠的红利。走到一半时,忽又觉得这当口说起银子的事qíng实在不大好,遂又将银票收好了,在附近的铺子里买了些过年用的物事。他倒是有心,知道过年时鲤鱼不好买,特意从市场里买了几条鲜活鲤鱼,用大木桶子装了,气喘吁吁地送到医馆去。
刮了一阵冷风后不久,天上开始下冰渣子,尔后纷纷扬扬落起雪来。顾咏出来得急,没有带伞,就这么淋了一路,拎着桶子到医馆大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被雪润湿了,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秦铮出来开的门,一瞧见顾咏这副láng狈样就回头朝院子里大喊大叫,“姐,你快来,顾大哥冻坏了。”
玉珠闻言这从屋里出来,见了顾咏,赶紧招呼他进屋,又忙去厨房倒了热茶过来。
屋里烧了炭,温暖如chūn,一旁是滚烫的茶水和美味的点心,另一旁是玉珠担忧的眼神,顾咏觉得自己就算被淋得透湿也值得。
“顾大哥怎么一个过来?还拎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不带元武一起?”玉珠看了眼桶里活蹦乱跳的鲤鱼,忍不住道:“外头都下雪了,也不带把伞。这鱼我们又不是买不到,哪能还害你大老远地提过来。”
顾咏听着她语气中的抱怨,只觉得无比受用,心里格外熨帖,笑着回道:“这几日铺子里忙,元武被我娘叫去帮忙了。刚刚出门的时候天还晴着,所以也没带伞。鱼是下面庄子里送来的,我从府里提过来,也就几步路,不远。”
玉珠心里头有事,故也没留意他话里的纰漏,倒是秦铮一惯的细心,知道从顾府过来才几步路,顾咏若是果真直接从府里出来的,没有不带伞的道理,更何况,这几步路也不至于被淋成这副模样。
再瞧瞧顾咏那双眼睛,虽没有似李庚那般直白,一眨不眨地盯着玉珠,却也是紧紧追随,不经意间还流露出百般qíng愫。
秦铮脑子里想得多,琢磨着自己姐姐已年过十五,再过两年的孝期就十七岁,寻常人家都要嫌弃她是个老姑娘。与其待日后不好嫁人,倒不如现在就定个人。李庚倒是个qíng深意重的,就是xing子太躁,脾气不好,年纪又轻不够稳重,不如顾咏这般知qíng知趣,至于郑览那边,却也是个温柔小意的,可郑夫人又是个厉害的,虽说如今xing命堪忧,可就算是过世了,他还得守三年的孝期,那玉珠岂不是还得再等三年……
他心里头只觉得自己姐姐千好百好,倒没有想过家世配不配,人家喜不喜欢的问题。如此神游天外了好半晌,直到玉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瓜子,这才猛地醒转,睁大眼一脸无辜地瞧着她,道:“姐,你gān嘛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