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谢忱仔细禀告在长州发生的事qíng,虽未亲临,然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叫熙和帝与在场的朝臣们觉得身临其境。
仿佛他们就置身在那样一个被绝望笼罩的环境当中。而突然出现的孙蓬与谢忱一行人,如自天际打下的一束光,照亮了所有的希望。
当谢忱提到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截杀,熙和帝气得砸了手中的奏折。
“陛下息怒!”
朝臣们哗啦跪下。
熙和帝抬眼,看着在俯身跪拜的朝臣中笔直站立的长子,动了动嘴唇,终究只余一声叹息。
在他们回京之前,熙和帝如何没有调查过御史台转手送来的那些证据的真伪。
长州,任璀元,王家……
王家。
熙和帝苦笑着摇头,一山有二虎,王家这头虎,已经咬住了他的喉颈。
任璀元被转jiāo给了刑部与大理寺,虽事qíng尚未调查通透,但任璀元的罪名已然定下,其结果不过是在背后之人被查出真身后,再斩首示众。
死是注定的事,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谢忱当晚没有出宫,熙和帝也没去后宫。父子俩就在御书房内谈了一整夜。
那些不能在朝臣面前说起的话,在连内侍宫女都没有的御书房内,通过纸笔,一点一点说于熙和帝。
期间王皇后身边的内侍宫女来了几次,都被熙和帝大发走。
到了三更天,那边似乎不死心又过来催了一次。熙和帝心中正因谢忱说的金银铜铁矿一事压着怒火。
被接二连三催促,他终于怒火中烧,拿茶盏狠狠砸了那内侍的脑袋,直到人鲜血淋淋被带走,这才重新压下怒火。
这事原本过了夜,熙和帝便不会再去记得。就是谢忱,也绝不会为了这事去找王皇后的麻烦。王家最大的问题,在于王侑之,而非王皇后。
然而,当熙和帝带着谢忱天明后去给太后请安时,却是遇上了后宫女人给予的最大的麻烦。
“不成。”
太后闭着眼,一口回绝了熙和帝的建议。
熙和帝错愕地愣住:“母后,忱儿之前回宫也是住的清思殿,怎么这回……”
谢忱还俗,便理当回宫住。他虽成年,却还未封王,宫外亦没有宅子,除了宫内自然没地方落脚。熙和帝满心满眼想的是让儿子可以留在身边,为之后废立太子做准备。
是以,他向太后提起,让谢忱住进上回住过的清思殿。
谢忱除了一开始请安时出过声,至今都沉默着低头品茗,似乎并不打算搀和进这场“家事”中。
他才喝下一口茶,就听见王皇后说:“是臣妾的错。禹儿之前住的地方有些不大gān净,臣妾就想着,不如让他搬进清思殿住。昨日已请示过母后,只是陛下政务繁忙,实在没能告诉陛下。”
“此事为何不说!”熙和帝道,“既然清思殿不行,那就换别的地方……”
这时候太后又开口:“陛下,只怕哪里都不行。”
熙和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何意?”他看了看太后,又转眼看向王皇后。这个女人他不见得有多喜欢,可如今掌管后宫的人是她,后宫的事问她最是清楚不过。
“你别去看她。”太后“咚”一声,往桌案上磕了下茶盏,“禹儿昨夜病了,皇后忙了一整夜还不曾合过眼。”
“禹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
“谁知道呢,兴许是被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给冲撞了。”
这话就明显意有所指了。
熙和帝下意识地转首看了一眼谢忱。
太后冷笑:“当年哀家可不就是病得快断气,走了个人之后,就活过来了么。禹儿的病,八成也是因为不该来的人回来了,才平白无故被那腌臜东西冲撞的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醒。”
太后说着,颇为心疼地看了一眼王皇后。后者似乎相当在乎那养在膝下的元后之子,心疼得都要掉下眼泪来。
熙和帝有些难堪:“母后,禹儿病了与忱……”
“陛下,”太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昨日连夜,哀家便命钦天监那边合了下他们兄弟二人的八字。便是嫡亲的兄弟,这八字冲撞成如此这般凶险的,哀家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曾听闻过。若你认禹儿这个儿子,便让不该回来的人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