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扛着chuáng弩的和尚们跑上来,把chuáng弩密密地排开,把装满弩箭的箩筐放在旁边。女子们挪动小脚,蹒跚地跑上了城,成组地站在了chuáng弩边。城上原来守城的人们再次惊呆了:妇人们上城了?!有人想呵斥这些妇女却被她们脸上的肃然和动作的整齐镇住。
锣声停了,赵宇看着外面飞快接近的元军,伸了一个手指,一声响锣,那些女子把chuáng弩拉到第一档,对着空中,然后she出。纷纷的弩箭突然从城上升起,又向着攻城的人群she下,有的甚至she到了土坝上的回回pào处。这chuáng弩在一个档次里,由于发弩时的震动,可造成发出弩箭的不规律分配,虽然是同档发she,在一个区域里每次的落点都不一样,让人难以避让。弩箭所到之地,密集的人群会出现一线波纹,有人倒下,但敌人太密集,依然继续涌来。城上的女子们轮番开弩she击,上箭拉弦,动作娴熟果断,但she击的频率并不快,让敌人可以继续向前,还给人以箭矢随时可能停止的错觉。这些女子并没有时间了望战场,所以没有被远处汹涌而来的元军惊扰而改变方式。
确定了元军并没有因为弩箭的she击退缩,更多的元军正从远处奔来,赵宇拿出一只信号二踢脚,就着脚边一只半燃的火箭,点燃了pào捻子。一声闷响,接着一条细烟冲上天,在极高的空中炸开,光团明亮得像一团闪电,十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看着城头升起的信号,麻士龙喝了一声“出发!”。一群马匹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了一样,抖落了身上的树枝树叶,开始小跑起来。那股刺激了马匹的气息又出现了,就在那匹领头的马上。群马想飞奔,但负载太沉重,拼了命往前追,速度也就是慢跑。马队从常州东南部元军攻城的大军后面绕着元军向常州的东门驰去。马队挡住了在马队另一边同步飞跑着的义军,这些义军没有宋军的官方衣着,但是臂缠红巾。手中只提着短弩,背上背着装着弩箭的包裹,随时可以停住攻击敌人。
这队人马与远处离开东门向常州南门围去的元军几乎是逆向而行。纷乱之中,元军认为这队马匹应该是元军的,宋军没有这么齐整的蒙古马队,至于马上驼满袋子,也被认为是给前方的供给,城都破,周围早就没有宋军了。
这队人马离开后,一群人从这片被丢弃的繁密树枝中钻了出来。他们平民装束,外面只穿了皮甲,头上没有头盔,只扎着杂色的布块,但有带子从耳前系至颌下,像是布下还有别的东西。他们看着就像元军里的那些宋军降兵,只是每个人的双臂都扎了红色布条。这些人手提着jīng巧的弩箭,可背着很大的包裹奔向了元军攻城军队的尾部。中有一个人,把巨大的包裹绑在了胸前而不是后背,这让他看着像一个孕妇。这就是李越。他有太多的宝贝,觉得抱在胸前更保险。
那在北面控制了一百多辆粮车的人在夜里就把车往前方驱赶了,赶车的人都臂扎红布。这么庞大的运动,反而没有人质疑。元军正在猛攻常州北城,肯定要调集粮食。偶尔有几个拦住问询的蒙军,也在察看所谓的文书时倒下,接着不知去向。
当前线一片欢呼,说丞相破了南门,众兵将都往那边赶去时,粮车正好到了元军大营的外侧。突然,空气里有了丝让拉车的马疯狂的气息,马匹开始猛跑起来。元军攻打北门的大军正从常州西面往南门涌去,一串远方奔驰的马车从北向常州东门驰去也引起了些许注意。但那些马车都cha着蒙军的旗帜,而且现在群qíng激奋,后方自己军队的调动当属正常,此时根本没有人想从攻城的队伍中离开,去追赶远方的马车。破城有功,日后论功行赏之际,讲的是谁在破城中有所作为,而不是去拦住自己人问个究竟。
常州城上,赵宇看着渐渐进bī的元军,伸出了两个手指,旁边的孩子现在习惯了紧张,狠狠地敲了两下锣。那些女子齐声唱喏,调整支架到了二档,开始了另一轮发she。这次的she点近了些,稍微阻住了一些涌来的元兵。
看着城下拥挤着往上爬兵士,赵宇大声说:“换弩!”少年们高声大喊,把手里的短弩递给了在一旁看得要发疯的军士或者民兵。守在旁边的和尚忙低声指导军民,但这些人看了半天,早明白了该怎么用,马上从后面孩童的手里接过竹筒,上在箭弩上,起身向下she击。而递出短弩的少年们,摘下了背后的另一支弩,接着闪身出门板,对外一she,然后马上撤回门板后,闪出再she。这实际是把弩箭的密度加qiáng了一倍,元兵的攀援被阻止了一阵。但因为人群太稠密,点she的弩箭下去,虽然有人倒伏,还有更多的人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