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看着城外那个站在马上冲他使劲摇手的虎装疯人,脑子里少见地一片空白。接着那个失败的倒立让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小知道在他身边结巴着说:“这,这,你知道,像是……”陆敏低声说:“噤声。”小知道不说话了。陆敏郁闷:潭州正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这个人就这么耍活宝一样跑一通,难道就不能顺手杀几个人吗?他是真笨还是假笨?
当然李越这么一闹,多少对潭州军民的士气有所激励:元兵虽然qiáng大,还是有能在其中自由来往的高人。
这天白天,元军和宋人还都以为这个骑马的人不过是个傻疯子或者疯傻子,可入夜后,元军就有了不同的见解:众多的兵士开始出现高烧喉痛,而且这种病qíng飞速地在元营中蔓延开来。联系上前一夜出现的骷髅异象,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天降灾疫,而那个骑马喷雾打扮古怪的人,就是个瘟神。
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大批的兵士就卧chuáng不起了。次日去攻城的兵士,在城下被冷水一激,就感到无力上城,攻城之势大减。到下午时已经非常明显,许多军士连跑都不行,只能慢慢走动,轻易地就被城上she杀。
又过了一天,下起了淋漓yīn雨,元军的攻城就越加无力。兵士们气喘吁吁地行进,见到有人要泼水竟比要she箭还害怕:she箭尚有可能避开,可冷水却避无可避。这一天虽然攻的无力,可退兵时却有比往日更重的伤亡。入夜后,这两天攻城的元兵大多发病,卧chuáng不起。有人甚至说那些冷水是有魔咒的符水,沾上就要死要活的。
到了第三天,元军终于偃旗息鼓,无人攻城。而潭州的城门却开了。一个一身骷髅衣服蒙住了头脸的人骑马引路,后面跟着长长的民众队伍,有人扛着扁担,有人推着空车。民众两侧,稀稀落落地有些持弩的军民。绵长的队伍尾巴,有那个骑在马上穿了老虎衣服蒙头盖脸的疯子。
对于李越来说,这次运粮比常州容易多了。好多的事qíng都做过一次:从飞船上寻找出粮食的主要储藏地,再制定下路线。前一夜去给马匹嗅嗅chūn-药,到了粮食所在地再放出气息,马匹过来,百姓装卸回城,从运输角度讲,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元军是不是还能群起攻击。
赵宇用电脑分析了热能图,得出了元兵总体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在发烧的概率,并从录像上分析,蒙兵的患病率更严重。南方的寒冷中有湿气,与北方的gān冷不同,cháo湿能渗透衣服,侵入肌骨。蒙兵格外不适应。流感初期的症状十分痛苦,患者常常卧chuáng难起,要在温暖处多加休息才能渐愈,而现在冬日yīn雨,更夺患病之人的气力。赵宇认为蒙元能战者不过万,而且大多是杂牌军和降军。
可就是万人,他们这边也只有一千多人,十比一,怎么能行?李越担心着。他没有想到多少人看到了赵宇那天放的录像,而今天赵宇穿的就是他录像时穿的制服,这种震慑力完全可以转换成战斗力。
至于召集人众,听说是去运粮,军士和百姓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昨日元军攻势明显不qiáng,许多元兵还没有走到城边,就倒在了地上。有消息说,元营爆发了疫qíng。这边守城将领听到,马上意识到这是个良机,连夜安排了军士。百姓知道了,虽然怕染上病,但人们断粮多日,怎么也要冒这个险。今日元军都不攻城了,众人更是踊跃,临出城时,还有百姓加入进来,原来说一万就够了,可真的出城了,倒有近两万人。众兵将和书生组织的狙击队都反复告诉百姓们不要与元军靠近。随行的兵士都备了李越做的弩并带来充足的竹箭。
赵宇和李越的怪异打扮并没有引起太多诧异。这西边有土着湘民,平时就着装绚烂,打仗时别说满脸涂彩,满身都画得花里胡哨。李知州从一开始就邀请苗人助战,这两个人大概是请来的助阵苗人。那个老虎装束的前几日还在元军里穿营而过,赢得了许多喝彩。大家对赵宇都多少躲着些:穿成骷髅的样子,有些不吉利。但对李越则很热qíng,许多百姓甚至是兵士都来拍他的肩膀,或者抚摸他的虎头,求些好运。
元军不可置信地看到这些人如此大模大样地走了过来。有人向队伍she箭,马上就遭到了弩箭的还击。宋军弩箭的she程比平常弓箭,很快就把元军bī开。听到军qíng,许多将领扶病起来,勉qiáng骑马出来。
yīn雨中,许多元军兵士看到领头骑士的装束,都失声惊叫。其实如果只是奇装异服,蒙军南征北战中见得多了。戴面具的cha羽毛的,满脸刺青的,那些金人更是穿得像怪物,以求震慑对方,不还是被蒙军打得落花流水。就是军中萨满,在跳神时,也要全身披挂怪异的衣装,戴怪物面具。这个人的这个骷髅装本身并不是那么恐怖,甚至有些平庸,可让人心惊的是:这是那夜天空中的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