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义非常灵敏,说道:“对呀,如果我是店主,又真的富裕,那就把珍宝店分那么百分之一股给伙计也没什么,不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
周围人都连声赞同,董义兴奋地站起来,对大家抱拳施礼,惹来一片哄笑。
赵宇笑咪咪地等议论声停了,说道:“好,现在,我们看看这个碗。”他把一个碗扣在桌子上,将一个小球放在碗底,问道:“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会如何?”
前面的人大声说:“球肯定会掉下来!”
赵宇问道:“是吗?”用手一推碗,球果然就掉下来了。赵宇惊讶道:“你竟然是对的!”大家一阵笑。有人拣了小球递给赵宇,赵宇又把碗翻过来放好,把球放里面,再问:“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还会掉下来吗?”大家都笑着摇头,赵宇像是不信一样,使劲来回推动这个碗,里面的球没有蹦出碗来。
赵宇点头叹息道:“你们竟然又对了!”众人又笑。赵宇背了手,大声说:“我们今天继续讲中国史。请把一个王朝看成方才那个球,想想它是怎么掉下来的。”一片笑声,赵宇又说:“哦,方才那个案例,诸位可以想想如果那个珍宝店是一个国家,而伙计都是官吏,又会是如何?”殿中霎时死寂,董义脸都白了,董平稳如泰山的身体一颤。
赵宇像是没注意到人们的反应,开始讲历史。李越发现赵宇是以时间顺序,中西对比着讲历史。西方历史多陈述,而对于这里人们熟悉的中国历史,赵宇则是从后代研究结果方面分析一个朝代失败的原因,不是古代人们专注的什么失德祸水等空泛的理由,而是从道德理念如何失去民众的普及,官僚机制如何逐渐失去效率,民众的利益如何无法保持,各方势力的短长等方面进行分析,清晰地展示了中国历史一次次的自我重复。这里的人们对中华历史毫不陌生,但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非同儒家理解也无道德裁判的历史剖析。如果对西方历史有人还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的话,对自己熟悉的中华历史,无人能否定赵宇的讲解振人发聩。最让人们心惊的是,在赵宇的评判中,皇帝的作用就如其他势力一样,是推动历史巨轮的一个部分,而非全部,更经常的是没有起到好作用,这与董仲舒的“天授神权”“君权至上”什么的可不是一个路数。
李越知道赵宇在把大家往哪里引,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看了一节课。他现在明白了赵宇为何在人前高调做那些事,如果赵宇不建立起自己的威信,现在站在这个讲台上,说不了三句话大概就被人嘘下去了。他已经不再分析赵宇的步骤了,他有些怀疑赵宇如果不算计点儿什么,是不是还知道怎么行事。
第二天董义黑着眼圈来找李越,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左右看看,坐到李越身边,看着李越正给一副世界平面图上颜色。李越自然用的是中国在中间位置的图,每个国家的世界地图都是把自己的国家放在中央部位,这点儿虚荣大家都有。可关键的是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才成。
董义半天没说话,见李越直起身,换颜色,才期期艾艾地问:“二哥,哥哥不会怪我吧?”
李越不解地问:“怪你什么?”
董义支吾着:“就是……我昨天……说把珍宝店……给伙计点儿股……”
李越给笔蘸色,问:“这又怎么了?”
董义小声说:“哥哥不会以为……我要他把江山社稷……给别人什么的吧?”
李越明白了,笑着问:“如果不知道珍宝店是国家,如果真的是你家的,你会那么做吗?”
董义四下看看,小声道:“如果我家大业大,会呀,这样是最省心的啦,不然总给防贼似的防着伙计,谁受得了?”
李越叱了一声:“那不就行了?人要敢于坚持真理。”
董义吓得扯李越袖子:“二哥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什么都不想坚持,就想好好过日子。”
李越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敢叫他哥哥,还不知道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继续上颜色。
董义安静了会儿,又问:“你怎么认识哥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越笑出来:“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董义着急地说:“真的真的!快告诉我,哥哥对你怎么样?”
李越摇头:“他对我特别不好,老欺负我!话里话外总说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