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像太子一样,我天生命就轻贱。我现在……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
太子是那种赤子之心永存的人,不像他,热血早就凉透了,结成了冰。
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之前的相处,不过是造化弄人。如今,也不过是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上。
但是他还是很感谢上苍,能让他遇见太子。因为可能太子是他剩下的这辈子,唯一的光,唯一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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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第二天,安歌被调到了东宫,负责太子的日常起居。
安歌面若常色,竭力维持着麻木的状态。
太子一开始也是如此。直到后来总是毫不掩饰地盯着安歌看。
无论安歌做什么,太子都盯着他看。本来太子还捧着本书装模作样,到后来书都拿反了,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安歌。
差不多半个月都是这样,安歌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您盯着我看什么?”
太子一笑:“你好看啊。”
“……”
以前一直是安歌偷偷盯着太子看,现在颠倒个个,安歌却满面煞白。他知道以太子的为人不会看不起他,但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看不起自己。
之前他是一个刚从小地方来的毛头小子,他很自卑,现在,他成了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他更自卑。
安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擦着花瓶的手却在抖,一个不小心,将花瓶摔在了地上。
他吓着蹲在地上,捡着碎片,却被碎片划破了手。
太子在花瓶摔在地上的时候就起了身,连忙跑到了安歌面前。
“太子……我……”
还没说什么,太子就捧着安歌的手,将划了一道伤口的食指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吮吸。
“…”安歌羞红了脸,也被吓坏了。
太子放开了安歌,捧着安歌的手:“以后摔坏了东西就不用管了,找别人弄,你负责孤的起居,这些不是你的职责。”
“……”
太子盯着安歌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认真道:“安歌,你想查明你父亲的事qíng吗?你觉得,你的父亲,真的会谋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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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个老老实实的父亲竟会意图谋反。他相信,即使有一天薄伽王朝灭亡了,父亲也不会逃亡,反而会在敌军冲入朝堂的当天引火自焚,殉国言志的。
太子循循善诱:“安歌,你父亲之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安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父亲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不过印象中父亲从不信神佛,出事前却经常去清祀道的寺庙祭拜。
“那你父亲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过?或者说见过什么人,是不是有些时候不在家?不止是出事前那段时间,在很久之前也可以。”
“……”安歌想了好久,突然想起来什么,“有,那段日子,父亲有几次不在家,好像是去见大将军了。”安歌印象中是有几次,恐怕实际次数更多。
“大将军?”
“……”
知道是去见大将军还是安歌好奇,追问着母亲好几次母亲才吞吞吐吐地告知的。明明两人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谈不上见面了被人当做结党营私,见个面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可是回忆起这件事这并没有什么用,大将军一年前中邪了一般从自己爱马的背上摔了下来,摔坏了脑子,至今都傻傻呼呼的。甚至有传言道,大将军因为魂魄散了所以才变得痴傻,过了这么久魂魄快要散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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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带着安歌去拜访大将军。整个大将军府也一派落败之相。
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几年前的一席话。曾被别人问道后代以后做什么时,他大笑着道后代儿孙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不要去打仗,打仗太苦。
不少人骂着大将军一个沙场莽夫,不思进取,愚不可及,先帝却点名夸赞了大将军,还说打仗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无仗可打,大将军的想法才是真正的智慧。
可惜,现如今,大将军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不在家,听人说是去校场练武了。
大将军一直一脸痴傻地坐在椅子上,问他什么话他都不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前方,眼神却不聚焦。曾经英武的身姿如今孱弱得如同枯木,瘦弱见骨,说句不好听的话,真的是将死之人了。
太子忙着在一边慰问大将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