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安修长的手指在他大腿上动来动去,银叶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气若游丝地说着玩笑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那两人都紧张着他的伤口,没人理他。
银叶一头冷汗地哈哈笑道:“殷少爷……原来还是个大夫啊,谢谢大少爷出手相救了哈……”
殷淮安低头fèng合着他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答一句:“久病成医了。”
银叶疼得不行,他把小鬼的手拉过来攥着,小鬼本能地往回抽了一下,看他那可怜样,大义凛然地把两只胳膊都送上去。
殷淮安却开口把小鬼叫走了:“拿块儿布头给他在嘴里咬着,小鬼你过来,帮我递东西。”
小鬼心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
殷淮安fèng完了,银叶真的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勉qiáng张开嘴把咬在嘴里的碎布扯出来,微闭着眼睛软在被子上,低头仔细端详着殷淮安。
殷淮安这人,怎么说呢……
他优雅地接过小鬼递过来的湿帕子,擦gān净手上的血,露出细长白皙的手指。然后从钟之遇的药箱中摸了几个药瓶出来,打开闻了闻,浅浅地皱了皱眉头,又放回桌子上,他抬头看向chuáng那边的木架子,似是想起身走过去,却发现除了自己站的这一块儿地方,周围的地上都撒着豆米,他便招呼小鬼去那边的木架子上拿药,等他回过头来,正好对上银叶已经快眯成一条fèng儿的眼睛。
殷淮安看不清,却能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他慢慢眨了眨眼:“钟大夫,钟先生?”
“嗯?”银叶回过神儿来,把眼睛睁大。
“钟大夫路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何不在府中先治伤?”
其实银叶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嘉荣的事qíng。
银叶声音都虚了,但却还促狭地戏谑道:“我怕大少爷以为我不来了呀……”
☆、骗子的觉悟
殷淮安眼皮抬了抬,没说什么。
这时小鬼找药回来,他接过药瓶,把药粉撒在伤口上,手指稳稳地扶住银叶的腿,一点一点地把伤口周围的药粉抹匀。
他的手指纤细,很好看;他的指尖冰凉,很舒服;他低着头的样子很安静,很认真,很――
银叶入迷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能看得见呀?”
殷淮安的手指突然不动了,片刻之后,他手腕抬了抬,拿起身边另一瓶药。他微微抬头,死水一样无波的眼睛直视着银叶。
然后幽幽地开口:“能看到影子――和血。”
银叶继续试探地问道:“那,之前――”
他的头稍稍垂下去:“先前眼疾也常发作,却不至于到目不视物的地步。”
一谈到这个事儿,两个人的表qíng都冷下去,屋子里的氛围有点儿不对。
.
银叶张了张嘴,又闭上,只有叹息。
“这一切的不对劲儿,大少爷就没什么想问的?”
“仍旧不记得自己去过哪里?”
“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银叶一句句地bī问,殷淮安还是只垂着眼,一言不发。
银叶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
“不用钟大夫cao心了。”
银叶的话被他打断,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的眉梢冷冷地挑起:“貌似钟先生的目的只是银子,这好办,银子有的是。至于其他的事qíng,不是你应该过问的。”
殷淮安的声音带着不可融化的冰冷,带着寒气往人心窝里钻。银叶没想到他的xing子如此多变,上一刻还温柔地为自己治伤的人,一下子变成一块冻人的寒冰,冷得人心寒。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殷淮安话中表达的意思那么清楚又那么有道理:骗子只顾着骗钱就好了,不必多管闲事。
银叶有些灰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
既然正主儿要装傻到底,他能追着一个欺骗自己的人说真相?他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再者,他自己本来,也只是一个骗子,从头至尾,自己难道就存了什么好心思?得了便宜就该乖乖夹着尾巴尽早逃走,大少爷何去何从,难道是他银叶能够决定的?
既然这样,又能够要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