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心里一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有点惊慌。要求?自己在要求什么?要求自己还是别人?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qíng绪?
殷淮安为银叶包扎好伤口之后,在铜盆中一遍一遍地洗手,面无表qíng,从容优雅。
银叶咬着牙看他,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
他有点鄙视自己,他觉得自己有“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嫌疑。但是――他看看自己的腿,明明是自己欠了大少爷的人qíng。
总之,这个大少爷让他极其不慡。
.
小鬼看出自家先生的不对劲儿,大气儿也不敢喘,闷着头,在银叶腿上一圈儿一圈儿地缠着绷带。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银叶突然一巴掌拍在小鬼的头上。
“行啦,别缠了,收拾收拾,咱们该走了。”
小鬼见他脸还惨白着呢,就说要走,有些迟疑:“先生,你这腿――”
银叶呵斥着,声音里面夹了薄怒:“磨叽什么,咱们明天又不是不来了。”
殷淮安平视前方,面容似没有一丝褶皱的湖面,擦手的帕子却换了一条又一条,他轻笑着问一句:“钟大夫自己会开方子吧?”
他这话一分关心,两分嘲弄,被他这样一说,银叶连大夫都不是了,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厚脸皮江湖骗子。
不过人家殷淮安说得有道理啊:他银叶本身就是个假大夫,真骗子,而且他确实不会开方子。
银叶心里冒火,却没有发火的理由,他只能和和气气地说:“方子我自己会开,今日麻烦大少爷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
银叶嘴上吃了亏,心里憋屈的慌,他想着赶紧离开这个烦人的地方,离开这个烦人的少爷。他挣扎着动了动身子。小鬼赶紧伸手过来扶他,银叶拿“不争气”的眼神剜了小鬼一眼,自己把自己的腿从chuáng上搬下来,拖着一条腿跳向门口,出门之前,他冷言冷语地说:“还得委屈少爷在房中再呆一天。”
殷淮安正在把刚才那两瓶没有用完的药,放在银叶带来的药箱里,听到这样的话,他手中一顿,随即心知肚明似的,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钟先生会得偿所愿。”
擦,什么意思啊?
银叶觉得,他嘴角的轻勾,刚刚好,是嘲讽的弧度。
银叶这回没忍住,不甘示弱地冷笑出声。
殷淮安笑得更开心,指了指他的药箱:“钟大夫,这药的药力qiáng的很,可不似你寻常用的伤药,不可多涂,薄薄地掩在伤口上就好。”
这殷淮安一直明里暗里地讽刺,银叶有点生气了。行,不多管闲事了,爱咋咋地。他恶狠狠地执起桃木剑,“咣当”一声砸在安置于门口的阵眼上。
任凭你殷淮安嘴巴多厉害,也逃不过这一把桃木剑封口。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大少爷都没来得及闷吭一声,就失去了任何声息。
银叶大力地推开门,气呼呼地蹦了出去。
.
嘉荣在外面候着,看见银叶出来,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心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银叶扶着伤腿,眯着眼睛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拿嘉荣撒气:“是问我还是问你家少爷?”
嘉荣的表qíng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总之……都是我的错。”
银叶yīn沉着脸,“切”了一声,冷声道:“你们家少爷,难搞的很,等明天吧。”
嘉荣不敢再追问,只是在心里细细忖度着这“难搞”的含义,银叶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是出什么事儿了?谁惹他了?
银叶不去理会嘉荣的尬,只顾着往前走,一句话也说得不明不白:“你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大少爷没事,明天我再来。”
嘉荣“嗳”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追问:“那……一切可还顺利?钟先生想出什么法子没有?”
小鬼虽然也觉得银叶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知道维护自家先生的,他有模有样地瞪了嘉荣一眼:“嘶,问那么多gān什么,到时候你自会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懂?”
银叶低头赞许地看了小鬼一眼。嘉荣不再说话了。
银叶今天没去找殷老爷,嘉荣备了轿子,银叶拉着小鬼直接回茅糙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