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到了离开的时间,银叶从墙角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凌乱的房间,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一把笤帚,一瘸一拐地扫起地来。
小鬼看银叶拖着伤腿扫地,有些于心不忍,他从墙角跑出来,伸手去拿银叶的笤帚,却被银叶轻轻地推开手。
银叶将地上的豆米清扫gān净,拽开门口和墙上贴的符纸,拿清水洒扫了一遍整个屋子。
没再回头看chuáng上的人一眼,他只是公事公办地说:“大少爷,三天之约到了,我放开你了。”
银叶在原地垂手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的答话,遂转身拉着小鬼的手,向房门口走去,推门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殷淮安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稳,已经没有了没有慌乱和恐惧的qíng绪,就像是朋友之间最普通不过的一句问话。
“还不知道,钟先生的名讳。”
银叶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
“钟之遇。”
银叶踏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小鬼凑到门fèng上去看看,大少爷没有起身,他转过头来仰视着银叶的脸,感觉到银叶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攥了一下。
银叶旋即松开拳头,长出一口气,脸上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语气状似轻松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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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没有回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银叶脸色yīn沉,小鬼却偏偏要提大少爷:“等到那个叫苍野的到了,大少爷是不是就更活不了了。”
银叶收起yīn沉的脸色,不屑一顾地说:“他本来就死了。”
“可是,他明明……”
银叶没让小鬼继续说下去,他指着西街街口那边的一家铺子,突然笑着对小鬼说:“殷秋山可答应我了,你看,这一间医馆,明天就是咱们的了。”
小鬼陪着他gān笑了两声,不买账。
小鬼坚持自己的话题不动摇,他继续抬头对银叶说:“你真不觉得,自己有点喜欢大少爷?”
看他死缠烂打揪住不放,银叶愣了一下,随后挤眉弄眼地说:“哎呦,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我,什么是喜欢,我还真不知道。”
这一招管用,小鬼脸红了:“我……也不知道。”
银叶继续挤眼睛:“你这都十好几岁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对这种事qíng轻车熟路了呢!”
小鬼听出来银叶在碜自己,红着脸不理他了,两个人本来并排走路,小鬼生气地快走几步,把背影留给银叶。
银叶得意地笑了,小鬼却又突然退回来,说了一句话。
“你就装吧。”
银叶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他旋即对着小鬼瞪眼睛:“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小鬼充耳不闻,自从银叶自曝身份之后,小鬼对他的态度,一下子从毕恭毕敬变成没大没小。银叶甚至有些后悔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就算是他银叶而不是钟之遇,自己的年龄可也比这小鬼头大不少呐!
银叶追上去,不依不饶:“你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
银叶正在赌气,活像个孩子。
小鬼一脸嫌弃地说:“你年龄到底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银叶咬牙切齿:“绝对大!”
小鬼说:“那我这小孩子说的话,你别当真。”
银叶说:“切,我本来就没当真。”
小鬼也学会了挤眉挤眼,yīn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哦。”
银叶不知道该说啥了。
大概是觉得这样顶嘴没意思,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小鬼摸了摸肚子,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在路边的小摊旁边等着下一锅出锅的烧饼。
银叶自己一个人站在街边,对着远处小鬼的背影小声说道:“我确实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又用更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谁都听不清的话:“也不知道,算不算……”
☆、拿不准
大少爷醒了,殷秋山心花怒放,当即将高陵城中殷家名下的一间药堂转手给了钟之遇。
这铺子原本是有主的,药堂的杨老医生是殷家的门客,一直代为照看着这家医馆。现在被殷老爷临时叫回殷家宅府中照顾病中的大少爷,这医馆就连房带地的送给了钟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