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武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拱手便离开。
岂能不知道王武想说什么,这些事qíng,他怎会不知。可若是他现在倒下了,那宋垣该怎么办?回想起勤政殿内宋垣的眼,那对他是迷恋,是自小陪伴着他的依赖。
季无月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宋垣的心思。
为人臣,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为世人不能容纳下的心思,所以季无月不能带着宋垣走进这个深渊,只能一步步带着他走上高台,只有这样,宋垣才能活下去,不做傀儡,活下去。
☆、你是我的
先帝入皇陵,季无月身为先帝遗诏上钦点的太傅,辅国大臣,自然随行,送先帝最后一程。
季无月骑在马背上,一身白衣,有些苍白的脸色,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格外的扎眼。
若是这个时候宋垣回头,必定能瞧见季无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季无月知道,宋垣不会回头。也好,这样也好。
翻身下马,百官行大礼,送先帝入皇陵。
埋着头,季无月感受到背上有一抹炽热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的背给灼伤一般,季无月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皇陵的封石落下,砸在地上的时候,季无月望见地面的石子微微颤动,眼睛合上,听见太监的声音方才睁开。
“回宫。”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骨骼发育良好,季无月望着眼前不知何时竟然与自己一般高的,或者说,比自己还要qiáng壮一些,站在自己面前时,季无月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依稀还记得,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才及自己腰侧的孩童。
“老师,该回宫了。”
一句老师,将季无月从自己思绪里拉回来,季无月怔住,随后拱手道:“皇上请走前面,臣不敢逾越。”
眼眸垂下,掩住眼里的qíng绪和不敢bào露的感qíng。
宋垣脸上表qíng一滞,拂袖往前走,身边的太监连忙跟上去,陈义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季无月,也追了上去。
“季大人。”
“劳李大人担心,皇上如今只是还不习惯,脑小孩脾气。”季无月无奈一笑,腰背挺直,但天生较为清瘦的身子硬是将一身孝衣穿出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李鹤闻言笑了笑,并不说话,背着手往前走。
季无月和他并肩,两个人走在队伍中,话并不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如今新帝登基,下面等着看笑话的人有多少,虎视眈眈的又有多少。
宋垣尚未成熟,如季无月说的一般,即使有先帝的厉害和风范,但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被太后宠着长大的孩子。
“无月,你不该bī他。”
“可若是我不这么做,如今说不定,成为阶下囚的是你和我。”夺位之争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锒铛入狱的人可不少,冤魂可让你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这就是权力jiāo替,皇位易主必然要经历的。
李鹤道:“可他如今对你,怕是起了不甘之心,你的心意,他理解不了,受罪的还是你。”
“日后他明白就好。”
“你可是要效仿前人做一个鞠躬尽瘁的贤臣。”李鹤开玩笑。
季无月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这你可就说错了,不,不是贤臣,我可没前人的本事,不过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不是吗?”
“啧啧,护犊子说的就是你。”
“彼此彼此。”
正和李鹤说话的季无月没有留意到,前面上了马车的宋垣先来帘子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的,不是生气,不是猜忌,是嫉妒。
季无月看过去时,马车已经缓缓离开。
真还是个孩子。
即使不能习武,季无月的骑术却是个中翘楚,瞥见那边的李鹤还要身边侍卫扶着上马,扯着嘴角道:“李大人,要不要我带你一程?你若是摔下马,我朝可真就少了一个栋梁。”
“若我是红粉佳人,我定会上你的马背,你可还未有婚配,这京中不知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你。”
“风流才子李鹤,可不是我等能比的。”
互相打趣着,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踏上回宫的路。
回到京内,季无月刚要和李鹤谈事,陈义骑马来到旁边,向两人行礼后道:“季大人,皇上在勤政殿等您,商议国事。”
“……你前去回复,我随后就到,望皇上先去太后宫中安抚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