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神色,显然十分不信。
纪闻人垂眸了然一笑,越发压低声音道:“您大概忘了,老夫乃是……贵妃的近臣,有些事别人不清楚,在下却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柳公子的事。”
他一脸的别有深意,苏沫眯眼死死望过来,仿佛要从这阶下囚眼中看出所有的真实和谎言来,内里早已是暗cháo汹涌,末了敛一敛神,用着再平静不过的语气问:“这就是你想说的?”
纪闻人呵呵一笑,道:“陛下不相信也无所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已有赴死之心,本不必多此一举,可陛下的心结一日不解,想必不会安心吧?”
苏沫不语,盯着他瞧了好半晌,末了不无感慨地叹道:“你果然不是普通角色,无怪乎能在我西平潜藏多年。江诀倒也舍得,倘若换了朕,还真得掂量掂量。”
“呵呵,陛下的心意,老夫心领。如此,老夫不妨再送您几句--南琉柳家,实乃庆原曲梠人氏,柳公子是痴qíng人,但仆从既有二心,君上怎可再容?您身处高位,此间道理必定比在下懂得更透彻。”
此话一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案上那盏凤池砚顿时被敲了个粉碎,朱砂撒了一地,那位天子的脸上扭曲得近乎瘆人,手上鲜红一片,不知是朱砂还是血。
长久的静默后,只听那位天子yīn冷冷道:“你该明白,欺骗朕的下场只会比死还痛苦!死,其实并不可怕。”
纪闻人淡然一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人皆知的道理,陛下何不好好想想?”
他神色狂傲,却见苏沫眸中一狠,大喊一声,很快就有两名将士听令而入,那位天子木着脸站在案后,沉声道:“带下去!好好拷问!朕倒要瞧瞧,这副老骨头到底能有多硬?”
纪闻人垂首再不多言,眸中满是思索。
恭槐安再次进来时,苏沫正负手站在案旁盯着那一地的朱砂发怔。
见了内里的qíng形,恭槐安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去查看那位天子的伤势,却见苏沫伸手示意他不必上前,径自望着不知名的某处,喃喃道:“他日九泉之下,朕还有何面目再见你?”
恭槐安不明就里,只得一脸小心地在旁候着,许久后终是不忍,小声劝道:“陛下,龙体为重啊。”
苏沫不应,良久的沉默后,诡异问道:“贵妃的事,你知道多少?”
恭槐安蓦地一震,跪下怯懦懦道:“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朕只是随口问问,你怕什么?”
苏沫冷笑,恭槐安见他神色诡异难测,思索片刻,道:“老奴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绝不敢做对不起陛下之事。”
苏沫淡淡扫他一眼,一脸的不屑。
“如此最好!记住了,你的主子是朕!”末了冷哼一声,又道,“朕不想跟她多生嫌隙,也让她好自为之,倘若真做了什么,从实招来为好。”
“这话派人一字不落地传给她!”
恭槐安诺诺应下,心中始终忐忑难安,也不知道那北烨jian细究竟说了什么,竟惹得这位天子迁怒到了宫中那位。
[丹丰都城临阳]
向化郡迁徙一事只是个开头,后续事宜一点不少。
江诀正在看孟兆坤递上来的折子,那头丁顺带着曲烈进来,进殿来后稍稍见了一礼后,低声道:“陛下,纪闻人落网了。”
江诀明显一震,道:“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收到探子来报,说今日刚被押解到句瞀。”
“有否派人去营救?”
“派了,但句瞀城内兵马甚重,听说尹谦已于日前到了此地,是以不敢贸然行动,”
江诀起身,在案后跺了几个来回,盯着殿宇想了片刻,道:“他在西平潜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救人之事亦功不可没,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来。”
曲烈略一皱眉,道:“有了上次的教训,尹谦必然加倍防范,营救一事,恐怕不会很顺利。”
这话十分有理,江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那就拿人jiāo换。”
“陛下的意思是?”
曲烈颇诧异地直直望过来,江诀斟酌再三,道:“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往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至于那柳家小子,算他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