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看了眼那碗黑漆漆的东西,眉眼一皱,一脸嫌恶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闻!”
他今日劲装在身,如缎长发用白玉簪束着,jīng致到几乎不带任何瑕疵的眉眼尽数露了出来,脖子修长如鹤,神色间是一派的冷傲孤高,恰似那千山雪莲,让人不忍玷污却又禁不住遐想万千。
江诀qíng难自制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脖子,继而伸出一手贴上他的小腹,柔声说道:“这是宫中秘方,难闻是难闻了些,却很是补身,你如今体虚,还得靠它来调理,忍一忍喝了吧?”
说穿了其实就是安胎药,不过他如此jīng明一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戳对方的痛处。
李然一手撑额,抿着嘴听他说完,只凉凉吐出两个字——不喝!
江诀眯着眼打量他片刻,继而眉眼一笑,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过去,轻声说道:“你若不喝,为夫可就亲自喂你了。”
他一面说,一面拿起那个鎏金龙纹瓷碗,作势往嘴边凑去,眼看着那药就要进口了,李然伸手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碗,咕咚几大口喝了个jīng光,未了咚地一声将那碗重重搁在桌上,挑眉说道:“喝完了,如果没别的事,那就谈谈接下来的安排吧。”
江诀笑着点了点头,沉声将丁顺唤了进来,继而就见那小子托着墨玉盘躬身走了进来,江诀从盘中拿过盛着梅子的小碗,拿起一粒塞进李然口中,丁顺轻手轻脚地在一旁将碗收拾了,眨眼间便溜得没了人影。
那梅子极其酸涩,常人根本受不了,李然将其含在口中,如没事人一般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淡淡说道:“昨天晚上我跟你提的那个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诀再听他提及此事,知道对方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皱眉想了片刻,幽幽说道:“计倒是好计,只是……”
说到此,他脸带忧色地望向李然,还瞥了眼他的小腹,李然眯着他回望过去,二人间隐隐都是对峙之势。
正在此时,守营帐的小卒在外禀报,说柳昭仪和贤妃在外求见陛下。
江诀捏了捏眉眼,沉声说了声进来,少顷就见那贤妃一脸是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冷然的柳雯。
她二人朝江诀和李然行了一礼,江诀摆了摆手,示意她二人就坐,四人相对而坐,隐隐都是剑拔弩张的气势。
“臣妾听闻皇后殿下身子不适,不知严重否?”
岳美人亲启朱唇,问得一脸心焦,声音几乎能苏到人骨子里去,柳雯借着喝茶的动作冷哼一声,这女人惯于惺惺作态,她在北烨宫中多年,怎会不知晓?
李然脸上戴上他那招牌二分笑,撩眼望过去,一脸温色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费心了。”
“臣妾身边有个丫头,倒也算是心细,殿下若是不嫌弃,就让她到您跟前来听吩咐吧,军中不比宫中,殿下身边没有一个半个侍女打点,到底还是缺了份周详的。”
言下之意,就是想在他身边暗个内jian,这怎么可以?!
她一面说,一面笑着撩眼去看江诀,柳雯则冷着脸在一旁喝茶,她从来就是如此,岳敏芝见她并不捧场,只暗自咬了咬牙,脸上还是一派贤惠的笑。
李然正寻思着该怎么反驳,却听江诀沉声一笑,继而就见他伸出一手明目张胆地搂上李然的腰,逗趣般说道:“如此说来,这是怪朕不够体贴咯?”
岳敏芝微微一愕,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李然将她那一瞬间的失色看在眼里,笑得一脸了然,江诀则维持着他那副轻佻的模样,笑着说道:“人人都道我北烨贤妃贤惠之极,看来当初朕赐你这个封号,真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么一句门面上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做官样文章,可天子亲口称赞,她也不好拿乔,只能脸带笑容地谢恩,可纵使再多的甜言蜜语,又怎抵得过他圈在那个男人腰上的一条手臂?
当然,差得远了!
帝后与嫔妃共处一室且相谈甚欢,一派和睦之态,当今天子的一阵阵笑声听在守帐门的两个小卒耳里,令二人吃惊不已。
按照常理,天家后宫乃是争夺之地,后妃相见,轻则唇枪舌战,重则背地里使计陷害,怎么也不该是如今这么一副和乐的面貌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二人起身告退,李然正yù去捏有些酸疼的肩膀,江诀温热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面轻揉慢捏,一面凑到李然耳边,笑着问道:“如何?朕刚才的表现可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