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互相有些了解,倪乙问起张歆想在哪里置产安家,想买田地还是商铺?
没有外人,张歆就说了“实话”。她丈夫还活着,就在扬州。本是她丈夫得罪了官家子弟,为了避祸,才背井离乡,南下投亲。走到扬州,她丈夫遇见在当地很有势力的一位朋友,就住了下来。那些日子,丈夫成日与朋友外出玩乐,过了些天,提出要娶一位大家小姐,朋友的亲戚。她听说过太多秘辛,想到士族嫡女怎会甘为商人妾,想到丈夫那些日子对她和儿子十分冷淡,不闻不问,想到丈夫有意不让她出门露面认识人,越想越怕,试探劝说几次,倒被指责不贤多言。后来,丈夫突然对她亲热起来,神qíng却不自然,行动也有些鬼祟,害怕自己和孩子无端遭了毒手,她gān脆带着孩子跑了出来。路引,是她比照着原来的仿的。对丈夫心灰意冷,便赌气把自己说成了寡妇。
本想来南京找表舅求助,让表舅替她出面与丈夫jiāo涉,不想表舅一家早已搬走。如今大半个月过去,她已成“逃妻”,再不能回头。丈夫的朋友在扬州和江南一带颇有势力,若被他们找到,母子都要糟糕。
倪乙虽是官差,早年却是街头混混,出身“匪类”,发了会儿呆,消化了张歆所说,倒也没怪她欺瞒不实,更没想要绑他去见官,只关心她今后的打算。
张歆说有两个选择。一是打听到表舅现在何处,接着去投奔。但是她表舅舅母都是方正之人,必不赞成她。二是去泉州投靠她自己的家族。她父亲原籍泉州,少年离家,在外娶妻生女,与家乡很多年不通音信。她在家乡还有一位寡婶,一个叔叔,十几位堂叔伯。他们不了解她的生活状态,她继续扮寡妇,应该没问题。只是路太远!
倪乙从小羊的角度考虑,倒赞成她去泉州,拿过路引看了看,说很象真的,可毕竟不是真的,万一被人追查,就要坏事。正好他岳父就管着户口这一块,不如在南京换一个在官府备了案的新身份。
没想到这个“弟弟”这么贴心对胃口,张歆乐得让他去cao心。
看到小女婿急冲冲地跑来,老书吏心中一突,只怕他是来骂人掷休书的,听说要给一位表亲落户口,问也没问,连忙就给办了。刚落完户,倪乙就说要开路引,老书吏心中奇怪,见女婿脸色不善,没敢多话,又给开了。
东西到手,倪乙才有了点笑模样,叫了声“岳父”。老书吏悄悄擦去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替女儿赔了个不是,问女婿何时带小羊回家。
倪乙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个表姐才回南京,没有女儿,听说我姐姐没了,就把小羊接过她家去了。等我帮着她们安顿好,就回家。”
小羊的事qíng解决,又不用让女儿辛苦为难,女儿女婿和好有望,老书吏去掉心上压了多日的一块大石,连忙收拾了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婆和女儿,早把方才那个户口和路引给忘到脑后去了。
三人行
既然正式收养了小羊,张歆认真考虑起今后的相处和教育,想着怎么多了解这孩子,怎么快些同她建立感qíng和互动,不知不觉,在小羊身上花的时间和心思就多了,竟引得小qiáng吃醋起来。
他年纪小,还没什么使坏的能耐,却也会在小羊同妈妈说话时叫嚷吵闹,争夺张歆的注意力,看见妈妈对小羊亲热时跑过来,推开小羊,自己往妈妈怀里扑,还会在小羊帮着张歆管束他时发脾气,往小羊身上扔东西。
张歆小时候,姐妹两个经常不太平,又见过两个外甥女争宠,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很快发现坏苗子冒头,不动声色地冷处理。
发觉吵闹捣乱只会使妈妈更不理睬他,更注意小羊,好好同姐姐相处,妈妈才会对他笑,抱他亲他,小qiáng立刻机灵地调整战略战术,乖巧起来。
见他想明白,知道善待姐姐了,张歆自是不吝称赞奖励,给他更多拥抱亲吻,同小羊说话的间隙,也不时对他说上两句,摸摸,夸夸,使他相信妈妈不会因为姐姐忽略了他。
小羊不但是个乖巧的女儿,也是个好姐姐,很肯让着弟弟,照顾弟弟。
经过短短几天磨合,姐弟俩个已能相处融洽,亲密无间。
人多不方便,张歆原本打算定居,哪怕是暂时定居下来,再买奴仆下人。如今添了小羊,不像小qiáng挂在她身上就能走。小qiáng也渐渐大了,追求独立,不大乐意总挂在妈妈身上。该是时候找两个可靠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