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最大的不幸就是没有儿子。也想过让王氏收个养子，只是不好cao作，老二老三都不赞成，王氏也无意。
张歆小qiáng这对母子倒是投了她的缘。这些天，王氏话也多了些，笑也多了些，对小qiáng真是疼到心里去了。
如果让王氏认下小qiáng做义子，是不是可以弥补一点遗憾？也不指望小qiáng养老，至少多一个寄托，多一个依靠。
等到王氏把鞋做好，拿给小qiáng试穿，老太太半开玩笑地提出这个意思。
“好啊，多一个人疼小qiáng，是他的福气。”张歆笑着答应。
老太太趁热打铁，立刻就叫小qiáng给王氏叩头，叫义母，叫gān娘。
小qiáng亲娘还不会叫，哪里会叫gān娘？也不知道磕头。这年代，小孩子见到尊长经常要下跪磕头，可小qiáng运气好，还没跪过磕过，也不明白什么是磕头。
张歆也不大想让儿子磕头，不过，总该行个礼，就在边上做了个把头低下的示意。
小qiáng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想到一个他很喜欢，妈妈不喜欢，不肯陪他玩的游戏，走上前，手脚并用爬到王氏膝上，一把搂住她的脖子。
王氏好些年没抱过小娃娃，吓了一跳，下意识身子前倾，搂住他，防止他摔着。
小qiáng的头往前一撞，正磕在王氏嘴上。还好，错过了鼻子！
王氏吃痛，闷哼一声，搂着小qiáng的手却没松开。
错失目标！小qiáng再接再厉，又来一下，叩到王氏额头，得意地笑，在王氏脸上吧嗒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口水印。
母子连心，一看小qiáng爬到王氏膝上，张歆就猜到他要gān什么，奈何小qiáng长久以来与妈妈斗法，练得动作奇快，被她拉住之前，已经把想做的都做完了。
王氏一愣，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张歆心道：“坏了！臭小子这回闯祸了。别让人丢到海里喂鱼就是造化！”口中道歉，手上使劲要把小qiáng从王氏身上拉下来。
不想王氏紧紧抱住不松手，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儿！”
这——合着不是伤着，是被感动了。张歆松了口气。
老太太也吃了一吓，大喘一口气，哭笑不得：“这小子，头不是这么磕的。”
张歆连忙赔笑道歉：“都是我不好，没教过他这个。”
王氏收住泪，退下腕子上的玉镯：“gān娘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镯子——”蓦然想起，小qiáng是个男娃，给镯子不合适，尴尬地僵住。
张歆笑着接口：“我先替他谢过gān娘！还请gān娘先替他收着，等他长大说到媳妇，给他媳妇吧。”
几人都笑了。余老太太感叹说：“十几年，说难过，也难过，等过了，回头一看，不过眨眼的事。”
王氏擦擦眼睛，站起来说：“妹子慢坐，陪我娘说说话。我去下面厨房看看。今日，咱们娘儿几个一块儿吃顿饭，热闹热闹。”
余老太太很满意王氏如今的jīng神面貌，对张歆也添了两分感激，趁着王氏不在跟前，悄悄提了几句自己的担心和希望。
张歆十分理解，劝慰说：“老太太只管保重享福，不必担心那许多。等老太太百年，孩子们也大了，我们也老了。回头，他两个一嫁一去，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就请王姐姐过来同我做伴。王姐姐心慈宽厚，正好劝着管着我些，省得我去寻媳妇的麻烦，惹小辈们讨厌。”
余老太太十分满意她的承诺，口中却说：“可不是，我就是个爱寻媳妇麻烦的讨嫌婆婆。”
张歆唯恐触及她家家事，惹得老太太难过，连忙转开话题。
老太太会意，笑道：“不妨事。比起从前的日子，如今怎么着都是享福。”
晚些时候，王氏带着丫头摆上晚饭。余老太太还特地请来了同船的参将母亲陆老太太，一起庆祝这桩喜事。
主食是王氏亲手做的山西刀削面，十分地道。眼看小qiáng吃的一点声也没有，大半张脸都是花的，王氏拿了湿毛巾守在边上，不住给他擦脸擦手。
余老太太欢喜道：“这孩子合该吃我们家饭。喜欢吃，叫你gān娘天天给你做！”
张歆看着也觉得安慰。虽说下意识地觉得老天爷费劲把她弄到这时代，就会帮着她护着她，可是，万一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呢？小羊小qiáng两个孩子连个监护人也没有，怎么办？余老太太想让小qiáng和她给王氏做个保险。她又何尝不是多了一道保险？王氏真心疼小qiáng，对小羊也好，万一——两个孩子也多个可靠的人照顾。不靠余家养活，有王氏的照顾，余家的势力，至少可以平顺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