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歆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脸色更黑:“说,妈亲,还是面亲?”敢再说“面”,晚上把你丢面缸里睡觉,让你跟面亲去。
小qiáng目前只说了一个字,也只有那个字顺口,差点脱口而出:“面。”还好忍住了。
小qiáng不吱声。张歆不耐烦了:“到底是妈亲,还是面亲?不说?觉得面亲是不是?”
不能表达自己的结局,就是被qiáng行套上罪名。小qiáng憋足劲,大声蹦出一声:“骂。”
差点登陆的台风退去,维持着多云:“你想骂谁?妈妈是这么叫的——妈——妈。”
“骂——骂。”
多云转晴,张歆笑着轻弹儿子的脑门:“笨啊,妈都叫不好。”
小qiáng放心了,咧着嘴笑,一边爬起来,猴到妈妈身上,一边叫着:“骂——妈。妈——骂。妈——妈。”
张歆抱起儿子,痛痛快快地答应:“哎。从今天起好好说话了,不许再装哑巴。”
炸糖面条没了。晚上,小qiáng吃上了香喷喷的牛ròu面。
gān娘做面条拿手,可小qiáng最爱吃的还是妈妈做的面条。张歆给儿子做的面条加了切得碎碎的菜叶,打了jī蛋。汤是头天有人杀牛,得的牛ròu用慢火炖出来,放凉撇去浮油,香浓味美。炖得烂烂的带筋牛ròu,ròu汤汆烫的嫩菜苗。
小qiáng恨不得把头都埋进碗里。碗里的面条太少了。小qiáng几口就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笑眯眯的妈妈。
“还要吗?想要的话,要说——要。”
“要。”小qiáng这回反应可快。
终于,美美地饱饱地吃了一顿,小qiáng以为日子回到了从前,吃完饭,拉着姐姐陪他玩。
小羊一脸委屈地看着弟弟,不说话,也不动。
张歆在旁边笑:“你都不叫姐姐,姐姐为什么要陪你玩?”
小qiáng略微酝酿,叫出一声:“借。”
“是姐。”小羊纠正说。
可能第三声难了点,纠正几次,小qiáng还是叫“借”。小羊有点失望,又觉得弟弟第一天开口说话,不该要求太高,也就算了,高高兴兴陪他玩去。
第一天开口,小qiáng明白了语言的力量。
张歆虽然不大忙,却让外甥甥女们往家传说她忙得四脚朝天,事qíng一堆,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暗示要把这些话都传到陈林氏耳朵里。
初二那天,听说阿祥媳妇又怀孕了,张歆就起了念头,要把陈林氏拐到泉州来。
不止一两个人反映,阿祥媳妇好吃懒做,虚荣娇气,前面三胎都是辖骨ròu以令大姆,从检出身孕就挑这个捡那个,要陈林氏一直服侍到出月子,然后给她带孩子带到两三岁。可气的是,阿祥媳妇一付理所当然,求着陈林氏的时候会软语奉承,可也是颐指气使的时候多,等到用不着了,迎面遇上都少听她问声好。
陈林氏从来没喜欢过这个侄媳妇,当初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她进门了,给陈家生儿育女,陈林氏没能保住自己的儿子,自觉愧对陈家,愧对丈夫,看在陈家的骨血的份上,也不同她计较。又想着阿祥在外做事不容易,爬到今天的地位也废了很多心血,怕他为家里事分心,丢了差事,差不多的事都忍了,让了。
阿祥四岁,生母改嫁,完全是陈林氏带大,也是陈林氏送他上学。阿祥如今混得相对不错,可并没回报陈林氏,哥哥姐姐也没沾到光,倒是他媳妇经常往娘家搬东西,让岳家受惠不少。
阿霞阿彩从小被教育要让着弟弟们,就算不高兴,也不好表示出来,只能尽力帮着陈林氏,让她少受点累。阿怀生xing沉默,拿嘴皮活络,巧言令色的弟媳根本无法,怕大姆为难,外人笑话,还要设法劝妻子不要惹是非。他们的态度无形中助长了阿祥媳妇的气焰,也让阿祥自以为优越,把亲人的付出视为当然。
张歆是不打算整治阿祥夫妻了,可也看不过眼大姆再去给养不熟的白眼láng当免费老妈子。阿祥小,阿霞阿彩阿怀都得让着他。她更小啊,阿祥是不是也该让着她?阿祥媳妇不是还有娘家么?她有事可是只能靠娘家帮忙啊!
那天吃饭的时候,当着姐姐姐夫外甥们,张歆就提出要陈林氏搬到泉州去,帮她照看家里。她忙啊,忙完酒楼忙田地,还得张罗搬家。早先忙余老夫人的寿筵,顾不上小qiáng,送余家去请他们照看,还说得过去。现在寿筵忙完了,总不好再去麻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