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一起见了张歆。程秀不怎么说话,坐在一边,有些好奇地打量她。
张歆说明来意,提出划出前任主人留下最像样的一块茶田补偿修路占用的他家的茶园。
卢安平摆手笑道:“不必如此。奶奶出人出力,修好那段路,我们也可以用。算起来,我家并没吃亏。能作邻居,也是有缘,从此互相关照,两下便宜。奶奶既住得不远,得空常来走动走动。”
经历了郑家村的风波,张歆对这个新邻居简直太满意了。
从头到尾,人家没提程启,张歆自然也不提。她是不知道,她离开后,那两口子兴致勃勃地谈论她大半宿,主要是她以为文静的程秀在说话。
从台湾的程家船队基地传回消息,程启回来了,在台湾见过他父亲,不知又去了哪里。
一去去个大半年,中间一点信也没往家传,这可是没有过的事。程六六神无主,做事都有些乱七八糟了。
张歆向董氏汇报工作时,发觉董氏心不在焉,明显忧思过渡,经常失眠,不由也担心起来。程启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半年多,程启不在,张歆有事都得与董氏商量。董氏看着有些严厉,倒也没为难她,只是什么事都要问个清楚明白,看向她的目光经常带着审视探究,让张歆有点不自在。她不是不愿解释,实在是有些事不好解释。
说起来,董氏是董事长,张歆是执行经理。董事长要把关,对经理提报的项目持质疑批判的态度,正常的。只是张歆从前没机会被董事长这样审查,倒是被一个总怕张歆超过取代自己的经理为难过两年,故而有点过敏。
有比较才有鉴别。张歆这下明白程启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有多么珍贵,这样的伙伴有多么难得,自己是多么幸运了。
八月初,张歆正在酒楼侧院楼上核对账目,统计销售,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好久没听见的浑厚声音,忍不住住笔聆听。
那人回来了?真的么?张歆心中一喜,猛地站起身,跑到窗口,伸长脖子看,没看见人,转身登登登往楼下跑,碰掉了两个本子,也没停下。
楼下,刚跨进门槛,正犹豫好不好直接上楼的程启听见急急的脚步声,看见匆匆跑下来的张歆,眼睛一亮,咧开嘴笑了。
张歆停在楼梯上,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悦:“你回来了。”
程启憨憨地笑:“嗳,我回来了。”
打算
程启摸摸自己光滑不少的脸皮,咧开嘴,呵呵地笑。
那不过照个面,短短几句话,就留意到他脸上被晒伤,第二就让程六给他送来盆叶子肥肥称做芦荟的糙,教他早晚两次挤出叶子的汁涂在脸上手上。
不象他妹妹,特地跑回来看他,缠着半话,也没发觉他脸上有伤,倒是等他的晒伤好,看出他的皮肤嫩白,磨着问明缘故,向他讨要芦荟不成,狠狠掐去好几片叶子。
程启从小到大,不知被妹子抢去磨去多少东西,第次心疼。
从第次偶遇,程启心底就埋下个蠢蠢yù动的种子,可越想越觉得没指望,克制着,压抑着,只希望能像现在样和睦相处,留在互相看得见的地方。是小qiáng那声“爹”唤醒那颗种子,使之突然膨胀发芽长大。
程启想要有,指着小qiáng大大方方对人:“是儿子。”想要成为小qiáng名副其实的爹,而不是“gān爹”之类。想要与小qiáng的娘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对张歆的脾气,他有所解。倘若选的时机不对,话得不合适,惹恼怒,叫两难,弄不好生意也要散伙,朋友也没得作。机会很可能只有次,他需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务求举成功。
偏偏程启从来不是机灵会道的人,甚至可算反映偏慢,生怕走漏消息,传扬开,坏张歆名声,又不敢找人商量咨询,只能私下发愁。
正好,该下南洋。路在海上,无事时正好慢慢想,仔细作个计划。
出发前,程启很小心克制,甚至不敢再见小qiáng,生怕落下个蛛丝马迹的。往后几个月,他不在泉州,万出什么事,让张歆或者他娘心里有芥蒂,可是连圆转的机会都没有。
离岸时还没那个想法,到海上才意识到他每年要出趟南洋,中间还要松江广州台湾等地跑,在泉州的时间少,还断断续续的,在往日躲他娘唠叨躲清静,是好的,要追老婆,可是大大不利。那么多人的生机财富压在他的船上,不跑是不行的,可好好安排番,可以做到明年不必亲自跑。样,回去后,大约年半可以呆在泉州,徐徐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