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他转了身,看向眼前的弘历,“朕只希望朕百年之后祭祀,她生辰那日,你代朕好好的祭上一祭。”
弘历神色一凛,开口道:“皇阿玛……”
他的话被胤禛挥手止住,他久久看了胤禛,才艰涩点头:“是。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儿臣都会记得。”
胤禛听到十二月二十五日几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也缓缓点了头。
而现在……胤禛的目光穿透那落满了松针的宝顶,而现在……她的魂灵会在哪里?忆及旧事,心中却是一阵一阵翻腾,眼前也是一阵一阵发黑,心跳地越发快……
“都埋在底下……都埋在底下……”胤禛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神智越发的模糊。他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一抹鲜血便从口角流出,滴落在明huáng的拜褥上。
“十五阿哥!!”
“十五弟!!”
站在身侧的礼官和身后的永瑆见到,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赶紧上前扶了他,却被胤禛挥手扬开。
他身子摇摇晃晃,可还是坚持着,缓慢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又一步一步的退到东侧,西向而立。
“十五弟……”永瑆面带忧色,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改天再行……”
“不!!”胤禛闭了闭眼,坚定开口,“我没事,继续。”
礼官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滑过,终于还是微微点了头,继续下面的仪式。
第四章,年少
祭陵仪式在诡异的气氛中完结。
行过展谒礼,再行过大祭礼,队伍便开始向京师返回。相较于来时的规整,回京时整支队伍的气氛显得松散许多。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两位天皇贵胄都不在队伍里。
十五阿哥永琰因为在展谒礼上旧伤发作,口吐鲜血,qiáng撑着行完几大礼之后,终于高烧不退,倒在了泰陵的行宫中。经御医诊治,需静养七日方可移动。
同行的十一阿哥同他素来手足qíng深,自然不会抛下他一人……于是两位主子都留在了泰陵的行宫,待过些时日返回京城。
大队人马同时出发,踏在刻意洒过水的huáng沙上,发出轰隆的声音。随着声音渐渐的变小,长蛇般的队伍也慢慢消失在永瑆的视线里。
“怎么会突然吐血……”等连一粒尘土也看不见时,永瑆才将视线收回,投she在永琰的身上,“不是说已经全部好了吗?”
从胤禛的角度看过去,初曦的光芒正映在永瑆的脸上,将他的周身染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心底微微有些感动,唇边便不自觉地带了微笑:“兴许是太累了吧。”
永瑆看他一眼,不置可否:“这样一来,你势必得在这里养病了……唔,皇阿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启程去赈灾?”
“下个月罢。”胤禛慢应了一声,“你不是要去寻宝?”
“咳……”永瑆抬手拧了拧自己的耳朵,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笑,“那个……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宝好寻……”
“嗯?”胤禛挑眉,虽然心中暗笑,却还是一脸严肃的表qíng,“来之前,你不是和我说,回去的路上,要去寻那什么荆柯留下的匕首?”
“呃……那个……”永瑆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一脸沉痛的表qíng,“不瞒你说,昨天世宗宪皇帝给我托了梦,说那把匕首他很喜欢,所以已经拿走了。我们总不能和他老人家争东西……对吧。”
……
要是火pào一文钱一个,他一定买十万个砸死永瑆。
胤禛狠狠瞪他一眼,缓声开口:“那么,你要我装病留下,又有什么企图?”
奇怪的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永瑆一改先前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微服私访。”他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惋惜,“可惜,要你装病,你竟然真的病了……看样子,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微服私访??”或许是因为qiáng烈的责任感使然,胤禛在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事qíng,值得让我以‘装病’这样的借口留下来去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