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笑,只是眼眶蓦地湿了。匆匆地只想掩住那泪光,我将头埋到他的胸前,悄悄将那点泪光洇湿在他的湖色衣襟上,故作轻松地问他:“那么……我病着时,你会要我,和我好么?”
唐逸宁手臂一紧,显然是明白这“要我”的意思了,苦笑道:“丫头,等你病好吧!病得这样,你经得住么?”
唉,这一问可好,把我表现得像是yù求不满了。
等病好了估计会很惨。
我只好换个方式问他:“我以前常病么?”
实在没法告诉他,我做了那样缠绵到痛苦的chūn/梦。
若是真的发生过还好,若是没有发生过,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常理推断,一准被唐逸宁看作是色女。
就算目前已经过上名不正言不顺的夫妻生活,女人么,还是带着点小女人的矜持比较好。
唐逸宁似也有些qíng动,也不嫌我现在一副猪头样,瞥一眼十六儿睡得正熟,温柔地亲一亲我的唇,才道:“可不是么,其实身体蛮弱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可季节变换时,稍不注意便会着凉,非静卧个一二十天好不了。”
我沉吟着问他:“我病着时,你每次都这般守着我么?”
唐逸宁柔声笑道:“我自然守着你。以前……嗯,我没娶萦烟前,你一直和我住在一间屋里,为的是我半夜里要茶要水方便,当然,你病了,我照顾你也方便得多。屋里是有两张chuáng的,不过后来……”
他暧昧一笑,没说下去,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两相qíng悦,及笄之前叶儿尚未长成,唐逸宁应该尚能忍耐,等她及笄之后,夜夜对着她穿着贴身小衣的玲珑模样,这个“衣冠禽shòu”不把她扯到自己chuáng上吃gān抹净才是怪事。
我只是异常奇怪,对于叶儿来说,与心上人男欢女爱,应该也是件极快乐的事,怎会在后期半点也想不起来?居然只在病得迷迷糊糊时,才回忆起这么一段近乎痛苦的欢/爱来!
唐逸宁兄弟都在户部任职,一早要去点卯,我瞧天色已经不早,qiáng拉他到chuáng上来睡了片刻,外面便有侍女在催着起chuáng了。
我只作安然睡着,唐逸宁悄悄起chuáng,似坐着凝视了我片刻,小心地抚了抚我的面颊,起身低低叮嘱十六儿几句,方才出了房间。
我闻得外面门棂响动,回廊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归于沉寂,方才安下心入睡。
脸上依旧肿着,鼻子眼睛都似已连作了一处,被挠破的皮肤正渗着血水,可奇痒却好了许多,居然还能睡得安宁,连半个梦都不曾做。
再给外屋的动静吵醒时,窗外的阳光将粉色的纱帐染得金红澄亮,暄和绮丽如chūn华耀眼。
“唐少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傍晚唐大哥应该下过令,命你不得踏出芙蕖院半步吧?”
是杨轻蕊,一如既往的声音朗朗。虽是出身高门大户的嫡室之女,她并不是恃贵而娇的人,可单单对了萦烟,她有着分明的气势凌人,寸步不容。
似曾相识的口吻
“我有事要见叶儿。”萦烟嗓门有些喑哑,口吻却极坚定,不容置疑。
“叶儿病着,难道你不知道?”
杨轻蕊恼怒道,“你害得她还不够惨?难道真要弄死她才甘心?”
“我没有害她!真相如何,她自己心中清楚!”
萦烟抬高了声音。
杨轻蕊冷笑:“是么?我怎觉得是有人给戳穿了把戏,才急着想要倒打一耙?不怕yù盖弥彰,越描越黑么?”
萦烟一声轻哼,清脆娇软依旧,可语调已不客气:“杨四小姐,这是在唐家,我要见自己丈夫的房里人,还要经过杨四小姐的同意么?”
她把“杨四小姐”四个字咬得特别重,显然是告诉杨轻蕊,即便她出身再高贵,如今尚未入唐家的门,管不到唐家的事,唐家的当家主母,还是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唐少夫人!
但听杨轻蕊笑声尖刻,我便知她这等急xing子,下面绝对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必定要闹僵,急急拽件薄纱披风起chuáng,趿了鞋步出。
十六儿忙过来挽扶我,还不忘在我耳边嘀咕:“姑娘,骂那贱女人去,倚门卖笑的贱东西,还真端出个当家主母的架子来,别恶心我了!”
我心底暗叹。萦烟再怎么漂清洗净,那青楼名jì的声名早已传出,普通人家还好点,唐家这样诗礼相传的书香世家,连奴仆们都有着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门第意识,凭她得了再尊贵的地位,也会被这个家族引以为耻了。有几次去见唐家老爷子唐缙,我瞧着唐缙对我还比对她和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