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非初次单独相处,但此时二人却是无言中透着几分尴尬。
这与平日有些许不同。
傅庭秋是有想问的,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反观谢焉简单多了,根本无话可说。
这是谢焉的性子,做事从来是只做不说,因为他是个独行者,修为极高、不喜与人结伴同行的独行者。
傅庭秋在桌前坐下,扫了眼不算宽阔的床铺,又扫了眼站在窗前的谢焉。
四月的夜晚,暖风轻轻吹拂而过,顺着窗棂,席卷至力所能及之地,傅庭秋觉得一阵熟悉的香味拂过鼻尖,他深深一嗅,是沉香。
风从谢焉身边吹过,将他身上的味道吹了过来。
傅庭秋眯了眯眼,手指摩挲着茶盏,到底是尝试过更诱人的东西,茶盏只能被丢弃。
勉强喝了两口水,傅庭秋对谢焉翻窗而入,看样子还打算彻夜长留的行事,依旧头绪全无。
他玩着茶杯,随着油灯被风时不时撩拨的光影扭曲,而频繁看向谢焉的身影。
夜幕彻底降临,月亮好似那惊才绝艳的美人儿,千呼万唤始出来,尚未将月晖洒满大地,自南方来了一团漆黑不见边际的乌云,将柔美的月光遮了个干净,整片大地彻底陷入黑暗里。
与此同时,一阵疾风如利剑般钻入了房内,疾风过后,油灯似撑不住诱惑般倏然熄灭。
整间房刹那融入了黑夜里,无声无息,好似没有一个活物。
傅庭秋在油灯灭下去的瞬间,看见谢焉缥缈不定的身形,眨眼间便到眼前,他刚张口,便被谢焉捂住了嘴,从堪堪容下二人身形的窗户,一跃而出。
谢焉脚尖几个轻点,已带着傅庭秋置身于正对着房间的大树上,这棵大树正值茂年,枝繁叶茂好不魁梧,站住两人绰绰有余。
傅庭秋好歹是有融合期修为的人,一言不合便被掳走,莫名的生出了些英雄气短。
傅庭秋:“楼主,能告诉我,你在打什么算盘吗?”
谢焉看了他一眼,轻声道:“那女子是婳祎。”
婳祎?傅庭秋理智回笼,想起这婳祎是何人后,唇角便挂着意味不明的嘲笑。
谢焉又看了傅庭秋一眼,发觉对方很安静,他不管傅庭秋,侧耳听起房间内的动静。
此时夜还未深,想必婳祎还不会找上门,关于万秋山庄与合欢派的恩怨,谢焉有所耳闻,因要跟傅庭秋合作,他动用知南楼关系,将其中要害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今日婳祎看傅庭秋的眼神,让谢焉察觉出不对。
但婳祎应当是碍于他在,大抵不会贸然行动,可来试探试探是少不了的。
婳祎不自动送上门,谢焉还想找上门的,不久前知南令再次出现过,知情者甚少,只因出现地方偏僻,那地方正是合欢派不远处的小镇。
修真界内有多少人对知南令虎视眈眈,谢焉不知。
谢焉只知道,凡是知道知南令出现的各派人士,都想横插一脚,好坏做个搅浑水的,不让知南楼好过。
这些年知南楼凭着知南令,在界内地位越发尊贵,也越发的势不可挡,如此高居名楼第一的位置,惹得不少门派眼红嫉妒。
想必,合欢派也不可能隔岸观火。
傅庭秋摸了摸怀中的揽光铃,目光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停顿了一瞬,想起方才油灯吹灭后,谢焉的动作,他不受控制的看向谢焉的手。
谢焉的手,手掌宽厚,手指却是修长的,骨节分明有力,颇有些经过风雪磨炼的刚劲,让傅庭秋想上手摸一摸。
便是这双手,方才一手捂着他的唇,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从那带出来。
傅庭秋唇角一变,意味不明的嘲笑瞬间变成明媚似骄阳的暖笑,谢焉啊……
谢焉不知傅庭秋在想什么,此时也不会去想,他全神贯注的静听着房间的动静,生怕错过一丝。
二人在大树上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客栈内时不时传出若有似无的呼噜声,呼噜声的节奏让傅庭秋陡然想起傅来。
傅庭秋想:他与谢焉在外风餐露宿,傅来在房里抱着被子睡的甘甜,真不知道他爹让傅来跟来是造福谁的。
傅庭秋不着急,只不过有些无聊,谢焉不与他说话,他不可能自言自语。
终于,于呼噜声中,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那是门闩渐渐脱离门的声音,细微入耳以至于不经意间,便被轻易忽略。
傅庭秋手握折扇,直勾勾的看着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