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酒楼也是钟雪家的,里面的做菜师父高手云集,据说比御膳房都不遑多让。
钟雪一抿唇,弯眼笑道:“请一位师傅来吧,不过不来听雨轩,去惊蛰院。”
翠儿愣住:“送去世子那里?”
钟雪捏住一缕头发在手指上卷着玩儿:“这糕点我先前没怎么吃过,这几日也就是图个新鲜,世子才是真喜欢,把师傅送到他那里正合适。”
钟老爹的办事效率堪比火箭,翠儿下午传的话,当晚晚饭,新出炉的桂花糕就上了桌。
梁端看着桌上那碟可人的桂花糕,皱眉:“谁买的?”
张管家站在一旁伺候,闻言,轻声说:“回世子,钟老爷将昭和酒楼的点心师傅拨进了咱们院子,这点心是他做的。”
梁端脸色微漾,张管家察言观色,不及他问,立刻道:“听府上下人说,这是世子妃的主意。”
饭桌上那碟糕点,梁端一动没动……
白天晒完太阳的钟雪,此刻又躺在院子里晒月亮,院中石龛亮了一半,一旁还放了两盏小巧的琉璃灯。
晚饭吃了点酒,钟雪浑身燥热,还有点发困。
月光、灯光、栅窗映出的两扇昏黄烛光,糅杂在一起,映在钟雪脸上,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翕动,照出一小片阴影。
他隐约做了个梦。
梦里,梁端面目狰狞,跟个茹毛饮血的野人一般,手中拿着一把黑剑,对着他,倏地——捅了下去。
“别杀我!”钟雪一手抓空,蓦地醒了。
刚睁眼,就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五官硬朗又不失俊秀,关键还有点儿眼熟。
梁端把钟雪扔到地上的毯子捡起,转手扔到了他脸上。随之一声闷响,敦厚的圆柱食盒一屁股坐在石桌上,盒盖被人不耐烦的拍了拍:“你先前那些腌臜手段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挑明,可你现在是当我傻吗?”
谁敢当你傻啊!钟雪一脸懵逼:“我怎么了?”
梁端:“打你嫁给我,统共下过三次砒|霜,五次断肠散,还有一次……咳~那什么药。”
“那什么药啊?”钟雪茫然。
梁端耳朵尖红了:“你知道是什么,别打岔!你不就是想让我死了,然后你好改嫁谢宣,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皇帝赐婚,我根本不会娶你,就算娶了你,在你第一次给我下毒时我便会休了你,不,直接当场杀了!”
“我知道啊。”钟雪一脸见怪不怪的看着他,但还是不明白他大晚上跑这儿说这么一通是为何。
钟雪打开那个食盒:“这不是昭和酒楼的点心师傅做的桂花糕嘛,你拿这儿作甚?”
说着,钟雪就拿出了一块填进嘴里,边吃边道:“嗯哼,还热着。”
“……”看着亲手吃下毒糕的凶手本人,梁世子震惊了。
第8章 钟父寿宴
你不吃还不兴我吃?钟雪半张着嘴,不是很明白梁端缘何露出这诡异的表情。
“你要自杀?”半晌,直到钟雪两条桂花糕下肚,梁端才憋出一问。
钟雪擦掉指尖糖粒:“世子,您这话恕我听不太懂。”
梁端拿出一条桂花糕一掰两半:“这里面没下毒?”
钟雪叹了口气,把梁端掰断的那条桂花糕也送进嘴里,当着他的面儿咽了下去:“没毒。”
梁端一脸诧异不知从何说起。钟雪灌了口茶,戳了戳梁端的小臂:“世子啊,你听过一句话没?”
“什么话?”梁端倏地收回小臂,避如蛇蝎。
“当上帝给你打开一扇窗,必先焊死你一扇门。”钟雪一脸郑重道。
“上帝?”梁端不解。
钟雪摇摇手:“上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的意思:当你得到一样东西,必然要失去另一样。就像我,我虽能在梦中预知未来,但我从小就脑子有病。”
梁端皱眉:“你有病?”
“不错,我有病,而且很严重,经常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兴许我先前真的做过某些对不起你的事,例如下毒,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钟雪一脸沉痛,“小时候我爹遍请天下名道,法事做了好几场,都没效用,后来我爹觉得道门不行,那就请佛门吧,恰巧,一个和尚路过我家门口,他告诉我爹,我这是梦中开了天眼,命格受到反噬才会如此,只要好生将养,及冠年岁便可自行痊愈。”
一通胡编乱造的怪力乱神之说下来,梁端听得一愣一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