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夏训斥了匈奴牧莲那个女人,各家掌柜乐的几乎能飞起来。这几年来,这女人对他们大呼小叫,偏又为人机警,很难糊弄,一旦被抓到错处,处罚的手段近乎于残酷。眼见她吃瘪,更被夺权,各人全都是心怀大放。同祥叔想的一样,谁都猜测青夏这个世家的千金小姐只会涂脂抹粉吟诗作画,毕竟在这时代,商人处于末流,哪一个世家大族的小姐是会打算盘算账的。
于是见各家各户的掌柜们流水般的一个一个上前报告账目而青夏却只是端坐着静静听着,没有一言质疑,各家掌柜几乎要跳起来拍手相庆。然而,所有的人都汇报一遍之后,那个安静秀气的女子,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言辞犀利,刀刀见血,根本不用看账本,只凭着他们刚才所说的一遍,就挑出了各家的漏dòng和办事不利之处。人人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最后的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夏的确不会打算盘,但是她的心算能力,却曾经受到过严酷的训练,只是听上一遍,就已经将各家的账目整合完毕,互相比较一遍,就可以听得出谁是据实以报,谁是不尽不实,谁是敷衍了事。
秀丽的女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下一家,鹿山煤矿。”
“姑娘,”她还没说完,鹿山煤矿的掌柜就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说道:“你不用说了,属下知错了。”
青夏嘴角一笑,沉声说道:“你排名靠后,见我对前面众人的报账不置可否,于是就起了贪念,想跟我打马虎眼,欺我不懂账目,对吗?”
“属下,属下……”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青夏眼神凌厉,沉声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查看外府账目,人都有私心,有空子可钻自然蜂拥而去,今天的事qíng,我不会同你们计较。但是我要警告你们,对于作假帐,贪墨舞弊,我比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jīng通,以后若是再被我发现有人妄图欺瞒与我,不要怪我不顾及你们为王府出了这么多年力的qíng面,我惩治人的手段同牧莲不同,但是绝对会让你们记忆深刻,并且永无翻身之力!”
众人额角冷汗齐流,齐齐恭敬说道:“多谢姑娘,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王爷。”
青夏微微一笑,面容登时和煦如chūn风一般,说道:“各位请坐,不过是丑话说在前面以防万一罢了,我初来乍到,还要各位的帮扶和扶持。殿下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也是宽仁仁厚,各位都是王府的中流砥柱,元老人物,我们只要齐心合力,才能巩固宣王府的基业,我在说什么,各位应该明白。”
众人齐齐答应,就重新一个个再次报账,只是这一次却无一人敢于徇私舞弊,全都老老实实。日头渐渐偏西,等这些人全都退下去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huáng不知道全哪里窜出来,咬着青夏的裙脚摇着尾巴,一幅饿得要死可怜巴巴的模样。青夏这才发觉竟然和这些人周旋了一日,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这时,碧儿突然跑进来,面色微微有些惊慌的叫道:“姑娘,王爷,王爷回来了。”
青夏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qíng不好,眉头一皱,急忙迎了出去。却见马车帘子被围的死死的,八巫的药童们全都站在马车外面,炎字营的一众亲卫围在外围,见了青夏过来,齐齐让出一条路来。
自从蓬莱谷相见之后,秦之炎一直气色很好,没有半点病重的样子,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一切也很正常,怎么回来竟会这个样子,只看竟然要让八巫在马车上救治,就可知道已经严重到怎样一个地步。
青夏站在冷风之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晚的风渐渐冷冽,碧儿拿着一件锦缎披风披在青夏的肩上,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一动不动的望着马车的帘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炎字营的亲卫将前后的大街阻断,连敲更鼓的更夫都过不来。终于一只手探出马车,白石巫医当先下了马车,炎字营的亲卫连忙抬着一只软驾过来,里面的南疆巫医缓缓的将秦之炎抬了出来。
秦之炎面色苍白,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眼神也是虚弱无力,一身黑金相jiāo的朝服,更加衬得他的脸苍白若雪。
青夏的心好似被巨斧狠狠的砸了一下,疼痛难忍,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她脚步僵硬的迎上前去,向着秦之炎伸出手去,想要安他心的qiáng行笑笑,但是却怎么也扯不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