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_作者:三千界(127)

2016-10-19 三千界

  “穆炎。”唤他,同时将茅花朝他一抛,他反shexing一接。

  搭箭开弓,狠狠一夹马腹。

  转身满月,一箭she出。

  不求中的,但求阻挠些许。

  也不看结果如何,回头查看番前路,无异。

  加踢一脚马腹,侧头咬住左肩箭杆。

  右手一拗,箭杆应声而裂,反手再一拗,又一声脆响而断。

  痛。

  眼前发红发黑。

  ——时临,眼下你若昏了,便得给梁长书陪葬去了!

  狠狠一闭眼,再睁开,眼前总算能够看清东西。

  扔了断杆,摸箭搭弓。

  回身,紧弦,松羽!

  穆炎轻功短途内自然比马速快,但他内伤未痊愈,一路出城急急赶来,刚才一番厮杀,力已初疲,加上尚要躲避劲弓利箭,自然也就没了便宜。

  分心查看了一下马上箭壶,尚有百余支,于是略放心。

  可穆炎还是一米米拉近距离了。

  二十来支后,穆炎开始在奔跑中弯身蓄势。

  我见过校场上的演习,武功好的能够拔地而起,如大雕扑兔一般从后扑上马鞍。

  我的马技不够,我的武技更不够……

  耳边风声呼啸。

  但是给梁长书垫背,绝不甘心!

  穆炎有伤在身,我怎能不赌?!

  挂回弓,双手撑抱马颈背jiāo接处,数着马蹄声随之调整动作节奏稳住自己,收腰,蹬镫一跃,我跪伏到马背上。

  身后传来破空风声。

  左膝左脚发力,大腿一顶,腰上递劲,侧翻身,送髋,右腿横扫踢出。

  老天佑我!

  后脚踵有踢到硬实的物体。

  一声闷闷的撞击,眼角瞥到黑色的人影朝路边落去。

  顾不得查看效果如何,重心落向贴着马背的胸口、左肩,抓鞍的两手一撑缓了缓劲,但是左肩一痛,左手一软,狠狠一踢的反冲教我重重往马上撞去,肩上一阵钻心裂肺。

  还好还好,只是穿透而已。左手上既然能够用力,便是筋骨经脉无碍的了。

  撕了布条勒紧伤口,抱着马脖,一路狂奔,陆陆续续回头看了十来次,的确没有人再跟上来。

  布条已经红透了。

  虽知道一路肯定留了痕迹,十分不妥,奈何眼前黑雾一阵阵浓重。

  马走到一条小溪边,跑得渴了,自己去饮水。

  天色大亮了。

  我早已无力再鞭它策它,眼睁睁伏在它背上,看着它悠闲垂脖,而后自己渐渐陷入了一片茫茫之中。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jīng疲力竭,或者因为被变故突生……

  亦或者,都有。

  八十七

  好热。

  被烧着烤着般的炽痛。

  左半边身体好像已经……不在了?

  有清凉的东西贴上身来。

  一片冰冰的柔痛渗入肌体,腐蚀骨髓。

  却也,不那么热了。

  剧烈的跳痛慢慢变成一片片的刺痛,竟然觉得安下心来。

  huáng泉真的有水啊?

  要死了么……

  这次也真不gān脆。上回再突然,再惊怖,也不过几秒而已。

  应该不会再莫名其妙地醒过来了罢。

  斩头果然是比陵迟好的。

  果然……

  好……

  ……

  ××××××

  “老伯?”

  小矮屋里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活人瞥了我一眼,只手递过老大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我小心接了,手上似乎有些力气,倒也没有摔掉。

  药汁已经凉了些,微微烫口。很苦。还好气味不犯恶,苦也不是呛人的腥苦,带着糙药的天然气息,虽然空腹,入口倒也不太容易反胃。

  剩下半口药渣,我把碗还给他,“多谢老伯相救。”

  头发斑白,五十多岁的男子没有答话,只是一手接了我碗去,而后朝枕头努了眼,径自开门出去了。

  门在他身后阖上,我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身上除了左肩,各处也在隐隐作痛。伸手一摸,低头一看,两臂,两腿,背上胸前,大片大片地上了褐色泥膏,涂得厚的地方用撕了条的布料包着,质地可见,是我原来的内衫。

  连带脖子脸上都涂满了。

  隐隐渗着清凉。

  想来我后来纵马狂奔于长糙杂树没径的山路上,身无披甲头无盔,刮伤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