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办得不错,并不奢侈,却非常热闹庄重。想来又归功于齐珉公主。
齐珉公主并非主君亲生,是已故魏后贴身婢女的遗孤,父亲则是主君幼时伴读。当年齐珉公主父母替身主君魏后,双双饮下鸩酒,而后主君魏后才成功诈死离鄂,从此将齐珉公主视若己出。
这已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内幕,只是我总怀疑,也不知是不是自愿的……
齐珉公主倒的确不凡。主君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内务并非两位妃子之功,是她一手打理,尚包括与世家夫人闺秀之间的善睦相处。没有手腕才gān,怎能得心应手。
说来,不知她什么时候成婚。
她和唐柱早有婚约,那还是主君魏后携她离鄂时的事。魏后怀孕,偏偏染恙,主君带伤,护卫一路折损,寥寥无几,难免照顾不暇,她是唐柱背着赶路的。
更有半途渡水遇袭,和人失散。三月后,一个少年乞丐,牵着一个泥巴孩,寻回此地。其间艰险,自不用说。
到如今,已是一十五年。当初的少年,眼下英姿飒飒,功名赫赫。当初的小女童,如今端庄典秀,美名千里。
金童玉女,美眷如画,一个明年而立,一个二十有一……差不多了吧?
四年前,主君本yù为她主婚,她以尽孝之由请缓。这回,不会再拖了吧?
喜酒哦……我至此间之后,还没有喝过呢。
正在自己找的安静角落里不负责任地算计主君藏的好酒,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先生尽兴。”主君在我身边稍停,微微一笑,“外平内兴,先生功不可没,可叹封赏相比之下,绵薄如同儿戏。今日若有人敬酒,先生不可再推。”
“主君好生歇息。”我欠身行礼,送他溜席,“时临自然从命。”
今日穆炎在此,我不打算提早退席。主君在鄂遇刺负伤,自然不能劳累。
这消息瞒得很好,除那么几个外,众臣并不知晓。
一百二十八
主君离了席,歌舞美酒却不少。众人去了不少拘束。敬酒劝酒,往来热闹。穆炎好几次被新得封的武官拉着一同敬到我面前,yù言又止,不知有什么为难事。
好在回去私下问也不迟。
刚刚放开疑惑,正想着将紫玉葡萄挤了汁,调了酒来喝,会是怎般的味道,有侍女来禀,低声请我入内,道是主君有事相商,齐珉公主恭候。
剥完的葡萄扔到嘴里,我取帕擦了擦,一起身,差点撞上一个人。
黑衣劲锦,却是穆炎,和他喝得大舌头的同僚。
“先生……”穆炎开口说了两个字,卡壳,左右看看,忽然仰头gān了那杯。
同来的也gān了,暗中背后撞了穆炎一肘。
我斟酒,陪他gān了一杯,实在不明所以。主君与我就算曾有瓜葛,也不是鲁莽之人。穆炎如此,难道还担心我一去不返,夜不归宿不成?
却看到穆炎身后那边,正是几个武官的案几,唐柱也在其中,空了两个位子。尚有人歪歪倒倒,朝穆炎拼命打手势。
因着他护送熟识之利,要他讨qíng?
穆炎倒好,话没说清楚,自己明明没醉,先红了脸。
——真不知他想到什么上头去了。
“齐珉公主琴艺出尘,先生府中温泉池边早梅正好,不知能不能邀她一观,以求一曲半声。”我看向厅中歌舞,自言自语,而后问穆炎,“仲校可有兴同往?”
再请几位名门闺丽作烟雾弹,替这位大舌头的也拉拉皮条,也没有问题。
穆炎松口气,点点头,自斟,敬过,gān了杯中酒,拖着走不稳的这个,回席去了。唐柱在身边半醉的同僚浑话打趣里羞恼,不忘朝这边一敬,自酌了三杯。
我一笑,再斟酒,回礼,喝净,亮底。
别人的事,懒得管。穆炎在意的,自然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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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人通禀,我进去时,主君正卧chuáng,朝我略略示意,便和chuáng边脚凳上的齐珉公主继续说话。
无非女子年华早逝之类。
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父君,父君如今有伤,少君忙于熟习朝务,明年又要征鄂,雯儿只求略尽绵薄之力,断不敢谈婚论嫁在先。”
“雯儿,咳,你呵……取那支翡翠钗来,便是芙蓉艳阳翡翠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