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死，走狗烹。”
我恨恨地白他一眼，接得如此顺流，怎么之前不见开窍：“所以，就算乾某人真想留了人，主君却必然不想。”
穆炎眼眸微微一敛。
——我就知道！
用力戳戳他：“加派人手，固然有qíng不自禁之嫌，更多的，不过一个姿态，一种作势。是向天下人表明求贤若渴之意。你我若是大摇大摆，撞上了那些，那自然得千邀万尊请回去；可你我既然避开了他们耳目，那折子上就是‘遍寻不着’四个大字啦！君臣之间有了jiāo代，对天下百姓也有了jiāo代，在史书上也留了个漂漂亮亮的结局，傻子才会继续死命搜人呢。再说，天下初一，乱糟糟的，钱不多权不稳，要搜也不容易。城门口的告示自然得贴，可你不是见过了么，先生一身朝服，大将军仗剑着甲，这是寻人该贴的像么？”
穆炎想了想，莞尔，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心里隐隐有个疑惑，随着自己唠唠叨叨的解释，越来越清晰。见他释怀，便趁机问了出来：“你这些日子贪睡晚起，不会是因为夜里歇不好罢？”
“不是。”穆炎又答得极快。这回不待我盯他也明白露馅，居然讪讪地补上了一句，“不是歇不好。只是……歇得浅了些。”
年画尾声
中秋夜如何收的尾暂且不提，反正那一日之后，我细细盘算的三餐，忽然开始大见成效。穆炎脸上软了一分，肩腿上添了点儿ròu。平日里无甚事，又雕了一堆点心模子，正式迷上了木工细活，成天琢磨着怎么把自家的窗子好好整整。
武艺却是见长……
趁着年前农闲，两个请了十来个邻里帮了三天工，出了几顿好饭，起了两大间平房，翻修翻修灶房，修得宽敞亮堂，便把店开了起来。
就在家里临街那一边。
二十六的那日，我正忙着，这家伙出门买了点菜，回来往作坊间里一钻，开始碍我的事。
“年货摆了满条街了。”
“嗯。”往点心模子上刷油太费本钱，肠胃弱些的主顾还忌口不能吃。松花得等开chūn才好弄，细面jīng贵难磨，防沾的法子还有啥来着？
“货色大都还不错。”
“嗯。”真想拿出蛋糕面包提粒米苏来啊……乖乖，算了罢。出名招祸。老老实实在烘糕上下功夫吧。这年头桂花之类的都好弄，就是jīng细白糖不见影子，只能……
“也有不少小玩意。”
“嗯嗯。”
“走吧。”
“嗯。”……嗯？
啊，啊啊？
这是啥qíng况？
我被穆炎拖去逛街？
逛自己家门口那条短短的弯弯曲曲的街？
暮色西斜。
我望望会矮墙外的，慢慢落向远山的夕阳。
太阳明明不是方的，可我的的确确被穆炎拖去逛街。
不仅逛了自家门口那条短短的弯弯曲曲的街，还买了两张年画。
年画也就罢了……
穆炎往房门上刷了两把浆糊，利利索索贴上一张，退后几步看看，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又是一张。
而后，嗅嗅空气里的香气，微微一笑，心满意足，直奔灶房而去。
我揉揉额头，跟着迈步。到底忍不住拿眼角扫了一扫。
均为半侧身的水墨图，都构了三层布局。
一张乃先生秋祭像。盛服高冠，两袖清风。背后鼎香袅袅，青松翠柏探头探脑，。
其底淡墨勾勒。衬的大晟朝山川起伏、脉络清晰的全幅版图。
一张是将军凯旋图。全副盔甲，仗剑而立。背后笙旗如云，刀剑如林。
其底亦是淡墨勾勒。火焰团团朵朵，杀气腾腾，俨然是烈炎武神。
一黑一白，一个清明睿敏，一个威武肃杀，挂着各自又长又难懂的封号谥号，在咱家院子里中厅的两扇门上，在淡金的夕阳余晖里，静静相对而视。小说阅读尽在http://bbs.txtnovel.com---耽美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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