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一人来去方便,平日一般吃过早饭出发,午后近暮时分就能回来。去时带了皮子,回来带些东西,都不会妨碍他出了村,进了山之后用轻功。
而且,有我在,难得他会开口和人说话。
我自己么,一则走路本来就比他慢,二则,穆炎现在看上去比我更不显眼。
——不知那个布店的姑娘认识他了没。
“育苗了。”看看新开出来的三亩稻田,旁边还有两亩烧耕轮种的旱地。
后院的菜园已经绿了,用来做砧木的两三年生野桃树也相好了,过几日就差不多可以移植。
沟啊渠啊里挖上来的泥土,我都摔gān净糙根石块,提来了这里。
这里的碎石头什么的,搬去沟渠,垒在水流冲击比较多的地方。其中有一面平整些扁形石头,在院子里头拼砌了条路,从篱笆门接到木梯前。
田埂地垄都已经起好,小小一块秧田也已经细细耙好,底肥施足了,底水控好了。中间竖了稻糙人,小竹竿挑了小鹅卵石铃当,cha了不少在周围。森林里鸟雀多,不防它们,没发芽就被吃光了。
雨水已经吃够,地也翻过了。
似乎听到布谷鸟在叫了。
“育苗?”
“而后cha秧。”
张家坡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耕种方式,还没有如此细化。而且,还没有双季稻。
好在穆炎本就不明白农事,否则真不知如何解释。
“cha秧?”
还有绿肥养田,深翻冻虫。
“而后给你做馒头。”我看看他的腰腹。中午了,差不多该叫了。
“……”穆炎没了声响。
真好。
忍不住微笑,不知如何说起时,不对他解释也无妨。
换作在外头,麻烦肯定不少。
五十
移植的桃树连根带泥一大包过来的,在抽叶开花前修剪了,同一片山里没有土质适应不良的问题,都活得不错。
两棵一年生的,两棵两年生的,都是野毛桃。一棵三年生的,是野李。
穆炎讨来的嫁穗,好像还付了些银子。十来天前接的,今天可以看看成活了没。
桃树四个芽,都活了。
李树附近村子没有种的,没接。修剪修剪,今年等野果熟了,找各色果子有长处的,比如特别大的,核小的,接到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
大不了,酸李子腌成蜜饯么。
野蜂窝,我已经瞄好了,三个。到了夏末,捅了来,蜂蜜蜂蜡都是好东西。
绕开地上的小jī崽,拐到后院,弯腰去看嫁的穗。
前头两株都活了,芽枝上留的叶柄,一碰就gān脆利落地掉了。
第三个……该死的蚊子!
好像有些危险,可也没有黑芽。
第四个……
“时临!”穆炎在前院老远处唤。
我摆摆手,仔细看了一眼,也活了。
“怎么了?”起身回头看去,“桃……”
穆炎却已经在我面前半米处,手里扣着七寸,捏着条一尺左右长的绿色小蛇一条。
我看了眼穆炎手里三角形的绿色蛇头,顺着软趴趴垂落的蛇身瞧了瞧它白色的腹部,瞄了瞄它尾巴上的一线焦红……
竹叶青。
忽然觉得头晕。
穆炎已经伸手在我右边肋骨下面那带一口气点了四下。
动动右手右脚,没有成木头人啊。
看看他想问,却被他一手扣了,而后上衣被揭起,他弯身,在我腰上咬了一口。
而后又是一口。
……
好吧,是吮了几口。
不过为什么会痛?
没等我想明白,一阵头晕目眩,不用看也知道,落在了厅里。
原来,带我上房顶那次,他已经减了速度。
穆炎拿了碗盛了些水去了下露台,而后原样端着碗进来。
“喝了。”
“很愿意……”
——如果这少少的一口水里,不包括一个刚刚剖出来的蛇胆的话。
不再看那褐绿的说不清颜色的不规则椭圆体,接过来,闭上眼,尽速吞了。
一个软软凉凉的小囊溜过喉舌,滑过嗓子,落入腹中。
尽量不要去想那些触感,不要去想刚刚剖出来……
不苦,倒是还带了一丝冷冷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