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忍住不哭[快穿]_作者:Paz(175)

  白见容不知晓。

  他摇了摇头,比了个噤口的手势。

  别宫在皇宫向东四五十里外,依山傍水,在皇陵侧。

  宣文帝到别宫时,天阴下来,细细软软地下着暮春的雨,荡涤过柳梢,冲在青绿短绒似的草地上。

  冲来细丝般的血,蔓延到宣文帝脚下。

  宫人为宣文帝撑着伞,宣文帝碾了碾脚下草绒中的血迹,继续向前走。

  雨愈下愈大。

  咚咚当当击打在伞面上,嘈杂得让人耳边只有一片雨声。

  宫人犹疑“陛下,前面……”

  宣文帝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宫人只能亦步亦趋连忙跟在宣文帝身侧,生怕撑伞掎斜,雨丝刮在帝王身上。

  一个箭袖白衣、下摆金鸮展翅的男人穿过疾雨,直直跪在宣文帝脚下。

  他将手中带血的刀插进泥土,道“陛下,有人妄闯此处,属下功夫低微,不能御挡,望陛下速回宫中!”

  男人是金羽卫中人。

  宣文帝蹙眉看着他,掀了掀嘴唇,正欲回答他什么。

  忽地。

  一声破风锐鸣!

  一支羽箭从男人后心穿过,连起一串血珠,落进雨中。

  金羽卫脸上的焦急神色还未定型,便僵硬了下去。

  羽箭穿过金羽卫后心,直直嵌进宣文帝脚前一寸的土中,湿透血的箭羽被雨水冲下一滴滴淡红色的血水。

  宣文帝垂下头,盯着那支深入湿泥的箭。

  火光涌动,铛铛的刀枪铠甲摩擦声、马蹄溅起雨水的声音,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地愈来愈近,连绵不断地自宣文帝身后传来。

  一声马嘶。

  一名身着轻铠的将领从马上跃下,跪在宣文帝脚下,沉声道“属下护驾来迟,请陛下后退几步!”

  宣文帝躬身,从湿泥中拔出了那支羽箭。

  他抬头。

  在数丈外,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玄衣长衫,身量很高,无冠。

  雨水也浸透了他,从他鬓角、耳垂、下颏滴落,薄衫紧紧贴在他身上。

  他远远望着这边。

  宣文帝分不清他在看谁,也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只是宣文帝到今日登基六年,从他还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到他短暂做了几个月的太子,再到如今他登基为帝、俯瞰四海时。

  好像都不曾有谁,让他看见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仿佛那个男人生而在高处,却非出于权势、财富,或者别的什么,世人所能够拥有的事物。

  像生而不该有人自不量力,挡在他身前。

  男人手中一张弓和一支箭。

  他引弓,却似是虚晃,好像弓弦都未曾拉动过。

  但下一瞬。

  箭“嗖”地擦过宣文帝的耳廓,穿入了他身后宫人的眼睛,刺透他整个颅骨。

  将领骇然。

  羽林军纷纷上前,将宣文帝掩护在其中。

  隔出十数丈,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冷淡而清晰“滚开。”

  宣文帝在羽林军后,厉声问“你是何人?”

  男人没有回答,只向前走。

  向前走。

  停在那个被他一箭穿心的金羽卫身边,与宣文帝,与羽林军仅仅有寥寥数丈之距。

  羽箭上弓、弓弦绷紧声细微响起。

  上百箭镞锐利的尖刃、密林般交错下抵的长缨枪对着男人。

  雨雾浓密,不见光亮。

  像铺展开一道厚重不可逾越的幕布。

  一边羽林军上千。

  一边只一人。

  男人拔出那柄插进泥土的刀,雨水急促,立时冲去了那刀身上的泥,冲走了刀身上的血。

  宣文帝又问“你来此处,杀朕金羽卫逾百人,可有缘由?”

  男人抬了抬眼。

  道“我来带走一个人。”

  “谁?”

  “他是,我的人。”

  宣文帝沉沉地盯着那人。

  良久,他低声道“杀了他。”

  秦政又睡醒了。

  每天睡觉吃饭、睡觉吃饭,秦政只觉原本镇北王好不容易锻炼出的肌肉都慢慢在他这里消减了。

  真不好意思。

  秦政睡得脑子发懵,抓着被子坐了半天才晃过神来。

  秦政慢吞吞掀起被子,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

  然后发现一件事。

  这两天他揪下来逼着给他报数的那个金羽卫不见了。

  更准确的说。

  金羽卫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