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从小扇关过还是从明月峡过?”雁流水想起后山的一片新坟,“若有假话,你今后也不必说话了。”
此话一出,二愣子面如死灰,回道:“明月峡。”
“为何要谎报?”尽管早就知道二愣子是有鬼的,但当年雁流水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而已,一时之间,就是心智成熟冷硬似雁流水也顿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这样说。”二愣子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了,山寨里曾经混得很好的兄弟都冷眼看着他,没人出来为他说qíng。
他们其实都知道,明月峡一役阮四当家能够带那么多人回来几乎已经是个奇迹了,罪魁祸首还是这个昔日的伙伴——二愣子。
二愣子叫什么名字已经没有人记得了,所有人都觉得他傻头傻脑,可是人很是憨厚,喊他“二愣子”也不过是开玩笑,他自己也乐得被大家这样喊,只是谁想得到——一转眼二愣子就成了这样。
“谁给你钱?”
“不认识。”
“知道给你钱的是什么目的吗?”
“不知道。”
“那你拿到了钱,去了哪儿?”
“我告假出了山寨,不准备再回来。”
问到这里,一切都还能对得上,只是雁流水的眼神明显yīn沉了下来,因为最要紧的问题二愣子回答不上来,这种结果虽早在他预料之中,却还是让人很失望。
“很好,你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二愣子是自己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阮尽欢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雁流水,可是雁流水似乎并不知道阮尽欢心里的疑惑,于是阮尽欢看向薛忘音。
薛忘音向他点了点头。
二愣子回来的那个晚上就被人发现了,也就是他带着阮尽欢去明月峡的时候,那一晚雁流水一直都在找二愣子,只是——
他看了面无表qíng的于羡一眼,于羡那天早上告诉他,雁流水是在找他们,看样子,于羡之气并不知道雁流水到底在找谁。
雁流水对这个人也不是没有防备的。
薛忘音忽然觉得雁流水不简单,比他当初认为的还要不简单。
二愣子肯定是听到了雁流水的问话,可是他一直没有说话。
“还不准备说吗?”
他抓到二愣子的时候就发现二愣子浑身都是伤,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可雁流水毕竟不是普通人,一闪念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二愣子如果在外面过得好好儿的,又为什么会回山来?
二愣子的表qíng慢慢变得恐惧,嘴唇颤抖着,“大当家,救我,救救我……他们把我抓起来,bī我画寨子周围的地图,还说我画不出来就剁我手指!我真的没有画地图,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大当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当家!”
二愣子天真地以为大家会原谅他,没有人告诉他寨子里因为他的谎报死了很多人,他自然也不知道,他以为一切都和原来差不多,他磕头求饶,额头撞在地上都碰红了。
雁流水无动于衷。
二愣子看了很久,忽然觉得几位当家的都这么让他陌生,还有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也坐在当家的位置上。
他想起自己被抓住的时候关起来的那些日子,巨大的恐惧让他已经完全失了进退,他一直不断地喊着“救我、救我”,然而没人搭理他。
他一个个地看过去,目光落在阮尽欢的身上,立刻就连滚带爬地向他扑过去,他知道整个寨子里虽然都怕阮扒皮,可是阮扒皮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只要求求他,让他给大当家说个qíng,说不定,说不定可以死里逃生的,“阮四当家,你救救我,我真的只是鬼迷了心窍,钱财遮了眼睛,阮四当家——”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爬到阮尽欢的身前,就已经被薛忘音一脚踹开。
薛忘音很清楚,阮尽欢只怕将这二愣子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果然,阮尽欢慢慢地勾起一个笑容,“前些天,我们去错了地方,在明月峡折了三十多弟兄。”
二愣子摇着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是你们走错了地方,我说的是小扇关!不关我的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