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桌底下小桃子连踢他两脚,手指尖抵在“见人善”上,使劲一戳。
陆卓扬豁然开朗,底气十足地大声道:“见人善,即思齐,纵去远,以渐跻……”
自觉表现得还不错,他有些洋洋自得,尾巴翘得能上天,于是在喘气的间歇里,冲“姐夫”甩了个自鸣得意的媚眼。
“呵。”
还敢公然挑衅。
姜陵气不打一处来。
课堂上一举一动总没有能逃过他眼睛的,那个姓陶的小子当着他面与这蠢货沆瀣一气,还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极轻极浅地笑一声,瞧不出喜怒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不错。”
这一关算是过了,陆卓扬松落一口气,捋顺衣摆准备坐下。
不料姜陵接着道:“谁准你坐下了?”
陆卓扬拿眼角斜了姜陵一道,不qíng不愿又站直了。
姜陵不理会他,一拂袖子,三枚冰针哒哒哒并排扎在小桃子的桌上:“一旁的,你且接着念。”
小桃子动作利落地站起,看了陆卓扬一眼,后者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冲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两人jiāo流失败,小桃子只得收敛了心神,捧着书本摇头晃脑起来:“……无心非,名为错;有心非,名为恶……”
倒是有模有样。
陆卓扬一瞬不瞬盯着姜陵,对他的古怪举动豁然开朗,心想:这回总算满意了吧?总能坐下了吧?就知道这人不会平白无故答应代课,现在看来果然是来找茬的。还是古语说的好,唯小人与美人难养也——说的不就是他么?
姜陵且不管陆卓扬心里想得什么,视线从他脸上一扫而过,转到别处,不咸不淡道:“你二人功课不错,便站着上课罢。”
陆卓扬:“……”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午膳前就一节课,这二同桌便在代课先生的yín威之下罚站了一上午。
好容易熬到下课钟声响,又熬到姜陵离开学馆,陆卓扬这才一屁股瘫坐在位置上。
小桃子身qiáng体健,少时又调皮,没少受过责罚。只捧着书本gān站一上午对他而言实在轻松得很,自然没有陆卓扬这般苦大仇深。
他十分好奇地凑到陆卓扬面前,问道:“你跟姐夫关系不是挺好的,他为何要故意整治于你?”这番话把自个的关系撇了个一gān二净,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
陆卓扬想的也是简单,懊恼道:“别提了。我姐夫出门前给我下的任务,我都偷懒没完成。他定是逮准机会要折腾我。”说着抬手按在小桃子肩膀上,十分地痛心疾首,“就是连累了你。对不住了。”
“哪里的话,陪你同甘共苦我可乐意了。”听陆卓扬这番解释,小桃子反而高兴起来,“可休息好了?快起来吧。再不去饭堂就没东西吃了。”
“走走走。”陆卓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听立马跳起来,“今天消耗大,我得多吃几碗。”
吃饱喝足又休息一番,陆卓扬可算是重新活了。
一想到下午是she术课,教课的是逐云门另一位长老,用不着姜陵代课,陆卓扬整个人都有点小雀跃。
与众同学有说有笑地换了骑she装束,刚从更衣室出来,这点小雀跃都没能持续到校场,就在见到姜陵的时候全数被浇灭了。
彼时姜陵就站在看台之上,低垂眉目听长老说话,时不时点头应上一声。察觉到陆卓扬的气息,也只是朝他在的方向微微侧了身,仿佛二人半点也不曾相识的样子。
他越是如此,陆卓扬心里头越是没底——不就是偷个懒没有每天练习术法么,至于这么紧追着不放?
真真是:美人心,海底针。尤其是自家这个,针头还是冰做的,稍不高兴就给你化了,教你想找也找不着。
陆卓扬一脸凝重,扭头问小桃子:“他怎么还在?”
小桃子连连摇头:“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看来此事一时半会是不好了了。
“不管了。”陆卓扬一咬牙,紧了紧裤腰带,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跟他拼了。”
“拼了?”小桃子满脸惊恐,“他是你姐夫,你可别做傻事。”
“我就是随口一说。”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气势被小桃子打断了,陆卓扬gān脆自bào自弃,“待会你离我远一点,别又被我姐夫抓住了。”